英见他们对特造贡品与自己的答复甚是满意,又想起临行前父亲那晚的话,此一行她承载着全村乡民的希冀,时不待人打铁趁热,秋英硬着头皮壮起胆色,一改往日的柔弱矜持,言语委婉得提出增加酬劳一事。 众人一听脸色凝然皆不应话,齐齐看向那绿袍老者,从众人反应以及那人的言谈举止,秋英断定这位应该就是父亲口中的当朝军政太尉柳绩言柳大人。 面对秋英的附加要求他先是微微一笑,沉思片刻,敛声道:“据老夫所知,你们虞池秋氏应是早些年从洛邑远迁而来吧,如今虞池已是南楚之地,既是投奔求生以求庇护,就该懂规守矩入乡随俗,承蒙君恩浩荡保你们安家乐业苟活至今已是大幸,汝等不感恩戴德饮水思源,反而贪得无厌欲求不满,乃不明事理不知好歹!” 秋英知他不是善茬,能坐上这个位子的人各个都是人精,论手段智谋压根就不是自己这种无名小辈能应付的,在这些达官显贵眼里自己命贱如蝼蚁,信手就能将自己捏死,除了察言观色仰人鼻息,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底气与胜算与对方谈条件。 可……她不甘心! 想到匠工们夜以继日挥汗如雨的劳作,想起乡民们殷切期盼的眼神,想起阿大应允他们过上好日子,想起要为孩童们办学堂要为妇孺开蚕舍…… 里长见对方态度强硬没有商榷的余地,人微言轻知难而退遂向秋英使了个眼色。 秋英不仅没有退缩,反而攥紧拳头,咬紧牙关,倔强地昂首挺胸,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 “大人所言以偏概全太过绝对,我秋氏虽为外乡流民,但天下大同皆为一家,既来之则安之,人有尊卑贵贱,但求生欲望乃是本能。我秋氏自问迁至虞池以来,固守本分安于一隅,接受招揽为君分忧,尽一己之力施一技之长诚挚回报君恩,然,情与理一码归一码,商道即人道,人道即商道,物利相折,等价交换合情合理天经地义!” 秋英话音一落,全场之人无不瞠目结舌,一无名小辈竟敢于大庭广众之下直言不讳反驳太尉大人。 独木桥上唱猴戏——要玩命。 空旷的大殿内鸦雀无声,人人噤声不语。 里长一颗心提到嗓子眼,吓得冷汗直冒,手脚哆嗦,心里忿忿想着—— 完犊子! 这劳师动众折腾一顿让这丫头噼里啪啦几句话给造白瞎!不知是吃错了药?还是哪根筋搭错了?竟失了分寸闯下如此大祸!搞不好今日老命都得交代在这,眼下如何是好? 一旁看热闹的管事见情况不妙,一溜烟遽步离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