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鹤君亭乃是书院所属,一众书生皆喜欢在闲余时来此饮酒作诗。今日他也是受邀前来参加,却不想遇到了裴十一。陈国较为开化,但寻常女眷也不会轻易到儿郎逗留的地方来。这里已然是书生的地方了,那么一众贵女自不屑于来此。 裴沂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何云初,较之上次两人的不欢而散,今日遇见,才是真正的尴尬。她不好意思的凑出头来,正巧对上了何云初的视线。 两人虽在议亲,但相见的次数太少了。若非上次何云初主动来找她,未及下聘,她估计也不知对方是如何模样。她犹豫着如何解释这件事情,何云初已经开口道:“上面乃是一群书生,吃了酒,顾及会放浪形骸一些,恐污了十一娘子的眼。” 裴沂无言的看着她,她第一次遇到有碍观瞻的事情不正是何云初搂着那些花娘吗?两人当初相见就不愉快,如今何云初这般说,倒显得裴沂是有意为之了。 “多谢何郎君关心,我马上离去。”她收回脑袋,不再去看何云初。 何云初有些失望,他原本是好意,却不知为何似乎惹裴沂生气了。他靠近车窗,便瞧见车内只有裴沂一人,不由得有一些在意:“十一娘子孤身一人外出,实在不妥。不如我送你回去如何?” “不用了。”裴沂断然拒绝。她拒绝得太干脆,何云初有些难受,但一想到这一切不正是他自作自受吗。若是往常他能说出千万种好话来,但这会儿却不知如何开口了。就怕说错话,显得孟浪了。 两人虽在议亲,但也与陌生人无异。 “我道是谁在这里,原来是三弟?”身后突然有人说话,何云初心道不好,但也只能转身带着笑意看向来人:“次兄。”那从竹林下来的人正是云家的二郎君云子回。他刚与友人一道下来,便瞧见何云初站在一辆马车前。观那架势,马车里的应是哪一家的女娘。 “三弟即将议亲,却在此间私会女娘,怕是不妥当吧。” 何云初叹了一声,示意裴沂不要露脸,然后迎着云子回道:“还是兄长了解我,此间幽闭,不正适合谈情说爱吗?” 云子回瞧不惯他的笑容,他原是想刺对方一番。可对方本就是这种性子,说了等于白说。只是他到底不甘心,便笑道:“不知谁家的女娘入了三弟的眼。我听闻裴家女娘样貌极好,那般的人都入不了三弟的眼的话,那么这马车里的人想必只能用天人之姿来形容了。”他一说完,他身后的人便也跟着笑,看向马车的目光多了一些探究。 何云初不喜欢这些目光,但也不会去暴露裴沂的身份,依旧笑容不改的道:“怕是让兄长失望了,这车中娘子怕生得紧,便不惹众兄笑话了。”他说着便去看车夫。 车夫到底见多识广,挥了马鞭便要转头离开。云子回上前一步,不动声色的拦住了马车道:“如此便离开,可真扫兴。” “兄长乃是读书之人,也应知这般拦着女眷的马车怕是不妥吧。”何云初冷了脸,道。 云子回见何云初终于变了脸色,便猜想马车里的人定然是十分重要的,不然何云初也不会如此护着她。他倒要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也不知那裴家若知何云初如此护着其他女娘会如何做。他上前一步便要去掀帘子,被何云初抓住了手。 “次兄的书读到肚子里去了么?” “不及三弟见色起意,我只是替那裴家女娘不值罢了。” 他话音刚落,帘子被掀开了,裴沂就这么探了出来。 云不回先是一喜,却在看到对方的长相后微微吃了一惊。他之前不过是为了气何云初,却不知里面的人当真是容颜极好。他身后的几个书生也瞧见了,纷纷对何云初投去了艳羡的目光。何云初品性不堪,那是在一众女娘眼中。试问哪个郎君不想成为像何云初那样的人呢。不过是做不罢了。 “这位郎君,裴家的马车你也敢拦吗?”裴沂看着云不回道。刚才她在马车里听到何云初称呼这人为次兄,想来也是云家的人,但这人反反复复不饶人,倒似与何云初有仇一般。更不言说他肆无忌惮的羞辱于她了。 男女私会不妥,但她与何云初议亲,那便不算私会了。毕竟保媒之人乃是缃贵妃,且双方父母早已同意了。 云不回还未从对方的容颜中醒过来便被裴家两个字给震惊到了。这人是裴家的女娘,裴家女娘还有谁,只能是与何云初议亲的裴十一了。他脸色赤红的看着裴沂,良久才笑道:“我原以为这亲事怕是怨偶一对,却不成想倒是佳偶天成了。只是不知两人何时识得。”他就说为何何云初会同意这门亲事,原来是早就有了苟且。亏他之前还想着何云初娶了一个不喜欢的人,一辈子都会难过。却不曾想倒是做了一件好事。 可何云初过得好,他便不愉快了。 “不牢兄长费心了。”何云初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