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跟京中的闺秀很不同。京中闺秀多习庶务，才女也有不少，可都没有她身上的那股静气。这种静气不常见，在她下棋看书时尤为明显，在一旁看着就莫名被吸去了全部注意力，恍若世间只剩下她一个人；但这种静气又非死气沉沉的消极，她骑马做事、与人交谈时又很灵动，标致秀丽的五官，粲然一笑便能让人恍神。

美人如玉，动静皆宜。

他的眼中起了无声的波澜。

侍奉的丫鬟看见主子拎着一个紫红食盒站在那定定地望着小姐许久，小姐这边还沉浸在册子里，终是忍不住小声提醒沈灵萱。

“小姐，主人来了。”

沈灵萱抬头看见阳光下随意站在那身姿依旧挺拔的少年，露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暖融融的，似是期待他已久。

言念君子，温其如玉。

“来了。”沈灵萱没有客套，像是问候相知许久的老友。

“来了。”李靖远放下食盒，在她旁边的石凳落座，目光看向石桌上摊开的册子，“在看什么。”

“孙大夫给我的册子。”

“我……”李二刚开口，冷不防被门口一阵骚动打断。

他的眉间划过惊异，原本还算和悦的表情瞬间变得锋利。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明显的冰冷。

“来人，带小姐进去。”

两个丫鬟听见，二话不说护着沈灵萱往屋里走。

李二站起身，大踏步往前院而去。

“你们让开，我要进去！”

门口，两个仆人拦着硬要闯入的人，这里是私宅，主子没发话，他们自是不敢放人进来。

谁知来人不管不顾，一个劲往里冲，隐隐要突破门仆的阻拦。

她身上穿的是光滑轻暖的绸缎，头上是轻巧灵动的银钗，和门仆身上暗色的麻布对比十分明显。

门口的动静不小，从院中赶来几个武功高强的家丁。

眼见就要被拦住，李乐清生了气，停住了强闯，侧身让开半步，对身后的侍女说，“小蝶，你来！”

呃……

被点到名的小蝶面露迟疑，她练过几天功夫不假，对付这几个家丁也不在话下，但她不敢硬来，这可是二公子的私宅……

眼看李乐清腮帮鼓鼓地生气，小蝶只得好言好语跟守门的解释，“这是二公子的妹妹，还请管家通传一声，让我们小姐进去。”

为首的家丁闻言，眼皮跳了跳，不过片刻就神色如常。

“这里没什么二公子，我家主人不在，请两位姑娘回吧。”

李乐清娇气劲上来，柳眉倒竖，就要开口呵人时，瞟见从影壁后出来的李二，瞬间提高了音量，踮起脚冲他挥手。

“二哥，我在这！”

李靖远从那句“小蝶”就知道是她，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面色沉郁。

刚才门口那阵骚乱，他以为是申国舅党羽发现了他私自回城，进门不行便要硬闯，没想到是自家手无寸铁还不省心的妹妹，不知怎么的发现了他的踪迹，硬是从侯府跟踪到了这里。

李乐清被自家二哥这一眼看的后脖子有些发凉，不自觉地缩了缩。

等李二冲为首的家丁点点头，后者才退出一条路，让李乐清带着人进来。

李乐清没心没肺，进门前还冲刚才拦自己的家丁“哼”了一声。

李靖远见她进来，没有逗留，转身就走。

李乐清知道自己二哥有了脾气，赶紧追上去狂拍马屁。

“二哥二哥，你这宅子好好啊。”

“这墙上的画也好好看！”

李靖远不理她，她也不介意，夸着夸着便对这个宅子真来了兴趣，跟在李靖远后面，左看看，右瞧瞧。

宅子不大，不过几步就走到了花园。

沈灵萱等在石桌旁，听见门口的吵杂声散了，眼见李二从外面回来，还带着一个娇俏稚气的小姑娘。

李乐清的个子只到李二的肩膀处，看起来比她还小几岁。她的眉眼和李二有几分相似，眼神却是活泼的，大大的眼睛骨碌碌地来回乱转。

那姑娘看见她，“哇”的一声，甩开李二跑到她面前，用手撑着石桌，一双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沈灵萱被瞧得一脸莫名。

正要以为她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脏东西时，就听见眼前的小姑娘真诚发问：“姐姐你这么好看，是我二嫂吗？”

沈灵萱刚才还迷惑的脸，顿时羞得满脸通红。

“乐清！不可妄言！”李二呵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