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薯(1 / 3)

初冬晴空,万人大军在道路上迤逦出数里长的队伍。

马车内,李二放下书,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然后敲了敲车厢。

贺余掀开车帘,探头进来:“将军。”

“什么时辰了。”

贺余抬头看了看天,太阳已近当空。

“快午时了。”

午时了……

李二从书上挪开视线,他们已经走了一上午,人困车乏。

军中不少人还有伤,回京的时刻也不着急,李二道:“通知下去,就地造饭休息半日,明日一早启程。”

“遵命。”

李二扶着贺余的胳膊下了马车,周围的士兵已经开始扎帐篷了。

他在上次大战中受了伤,一直没好全,此刻后肩的位置隐隐作痛。

环顾一周,没发现沈灵萱,李二问旁边的贺余。

“沈……小凡呢。”

贺余一手扶着李二,一手指了指后面的车队,道:“在孙军医那里。”

他的声音中有些许无奈。

贺余知道这个叫小凡的小厮是杨家托付给二公子的,因此也颇为看顾他。因他不是行伍出身,二公子安排他坐在马车上,可是他不知怎的,前几日和军医孙光混熟了,刚才趁着二公子服了药休息的空当,他跑下车去孙光那里了。

原以为二公子睡醒了就会问起他的踪迹,谁知二公子醒了后先是看了好一会的书,隔了这么久才想起他。

“随我去看看。”

毕竟杨诚介有托,不能让她在军中出什么事。

军医的帐篷离李二的马车有些远。

李二到的时候,孙光的帐篷已经搭好了,甚至常用的药具也摆上了。孙光和徒弟菖蒲正在制药,沈灵萱在药材间跑来跑去,给两人打打下手。

李二看见她,莫名想笑。

她一身小厮装扮,脸上和手上也涂了黄粉,跟比她小三岁的菖蒲差不多高,身量却比菖蒲单薄不少。若非知道她是沈将军之女,这样看起来倒像个面黄肌瘦的农家少年。

李二咳了一声,忙碌中的三人听见,忙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起身行礼。

“罢了。”

李二摆摆手,在旁边捡地方坐了。

孙光知道李二该换药了,放下手里的药材,拿了麻布过来,绕到李二身后,一边解开他的上衣,一边习惯性地吩咐徒弟。

“菖蒲,去把我的药拿来。”

菖蒲正在和药,满手黑黢黢黏糊糊的药泥,闻言抬起两只手,满脸无辜地递给他师父看。

余光瞟见自己徒弟动作的孙光:“……”

后面的贺余看见菖蒲腾不开手,遂自告奋勇。

“我去拿吧。”

可是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就面对一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瓶瓶罐罐犯了难。他能分清刀枪剑戟十八般武器,可分不清药材,更要命的是每个罐子里的药长得好像不一样……

贺余抬起头:“呃……孙大夫,拿哪个?”

孙光正小心翼翼地把李二身上的药巾揭下来,怕带掉好不容易新生的血痂,不敢有丝毫分心,只道:“白瓷瓶,红塞子。”

白瓷瓶,红塞子……

贺余扫了扫眼前大大小小十来个瓶瓶罐罐,这里有好几个白瓷瓶呢……高的低的,方的扁的,大肚的小肚的,甚至还有带花纹的不带花纹的,到底是哪个……

贺余没说话,就连李二都注意到了,一抬头就看见他站在一堆药瓶前不知所措的样子。

“方口大肚素色瓶,手掌般大。”

贺余抬头,看见沈灵萱正站在药架子前,停下手里的活,开口指导他。

方口大肚的……

贺余很快在一堆瓶子里找到了沈灵萱说的那个,伸手欲拿,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悲催的事情,他的手,不够长……

桌子是个长条形,他站在这头,药瓶在那头……

沈灵萱看见贺余还需要绕过桌子过来,直接放下药材上前几步,在一堆药瓶中选了孙光要的外伤药递给了孙光。

贺余见药已经被找到,松了口气,绕过桌子往李二的位置走。

孙光专注着手下的活,好不容易快把药巾揭掉,看见递过来的药瓶,以为是贺余,眼都没错,直接说:“打开盖子,给将军敷上药。”

这……

沈灵萱有些为难。

孙光见人不动,心说贺余今日怎么这般啰嗦,抬头后才发现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