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御医院、御药院的人眼睛都长在头顶上,谁正眼瞧过江湖出身的他和师兄?辱师兄可以,辱他不行。 “你说嘉会四年的事跟他有没有关系?”丁北斗又想起一件往事,“否则他一个御医院供奉怎的忽然辞官到这小地方来?辞官便罢,还带走妻女,跟京城陈家几乎断了往来。” “无论有没有关系,他都活着离开京城了。”周泰山略带羡慕道,“若非欠人情,我才不愿蹚浑水,总之这辈子咱们是拔不出来了。罢,走吧,一会儿就要张榜了。” 丁北斗何尝不清楚,当下也叹了口气。 俞唱晚必然榜上有名。当小豆苗在红榜末尾找到自己的名字时脸都白了,“我完了!晚姐。” “这二人定是我们今后的教习,既然选了你,便不会轻易毒死你的,放心吧。” 小豆苗:…… 对,只要毒不死就往死里毒。 念及此,圆眼里闪着泪光,只恨自己沉不住气管不住嘴。 “晚姐对不起。” 这是他第二次因管不住嘴惹事了,第一次是在镇远镖局,不假思索便将俞唱晚的老底给泄了出去,这才导致了后来被囚在山洞等一系列事情。 俞唱晚摸了摸他的头,肃容道:“你要记住教训,我们不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的。” 小豆苗郑重点头,这次一只脚踩进了鬼门关,他是真的怕了。 小豆苗回到苗家,推开院门,便听到继母段氏在廊下烤着火哄弟弟的声音,他爹在厨房做饭,探出头道:“二娃子冷么?要不你抱他回屋里吧,暖和。” 段氏冲着厨房翻了个白眼:“屋子里那么闷,我坐这里碍你的眼了?” “没有没有,你那么好看,坐在这里我就老想看你,没心思做饭。”豆苗爹笑呵呵道。 段氏罕见地红了脸,啐道:“老头子没正经,净说这些瞎话。” “怎么能是瞎话呢?要瞎也是你瞎,我可精明得很,你年轻又漂亮……”豆苗爹抬头,从厨房面向院子的窗牖里见到大儿子,脸上的笑一滞,“哟,大娃子回来了?” 继母段氏也侧头,“真是稀客。” 方才的温馨氛围瞬间消失,小豆苗面无表情地叫了人,便埋头进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床上桌上放的都是弟弟的玩具,柜子里他的衣服也所剩无几,绝大多数都是弟弟的衣服鞋袜,屋子里还拉了两根绳子,上面挂着的是才洗过的尿布。 呵。他微哂一声,快速翻了几件穿得出去的衣服,又拿了两双鞋,找了块布包了包。 打好包袱,豆苗爹在外面叫他用饭。 桌上就一碟子馒头和一点冬菜,豆苗爹带着歉意道:“不知道你今日要回来,没做什么你爱吃的,就……” “没关系,这就很好。”小豆苗打断他爹,拿起一个馒头。 馒头是才从蒸笼里拿出来的,他的手指不停交换着抵御那股烫,但他心里却很冷,因为继母带着弟弟在主屋里单独吃,从里面飘出来了一股肉香和鸡蛋味。 他告诉自己,无所谓,横竖要去杏园了,以后这些事都跟他无关。 豆苗爹舔了舔嘴唇,犹豫再三问:“你前些日子说要去应征小厮,眼下可有消息了?” 因要去杏园应征,小豆苗最近七八日都在俞家,由俞唱晚给他恶补药理。知会豆苗爹时用的理由是要大户人家要小厮,他想去试试看,因此住在俞家同周氏学规矩。 “成了,今日签了契子明日开始当差。” “哎哟,那敢情好,一眨眼大娃子都能赚钱养家了。”继母段氏立马从屋里跑出来,喜笑颜开道,“上次就忘了问你是在哪户当差?见了世面以后可要多提拔提拔你弟弟,还有你爹,下地、看鱼塘、送鱼赚几个辛苦钱,整日就吃些馒头冬菜,身子都掏空了。” 豆苗爹忙给段氏使眼色叫她别说了,后者可不听他的,小豆苗长大了是该赚银钱养父母,这道理去哪里说都如此。 “我听说去大户人家当差契子钱可是十两。” 小豆苗垂下眼皮,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十两是丫鬟,小厮只得五两,除非是死契。” 段氏收了那银子没再多问——她可不敢让继子签死契,别说老苗不答应,就是村里的口水都要把她淹死,只好又道:“那月例多少?” “我如今岁数不够,还没有月钱,只是吃住都在那儿。至于岁数到了,看表现而定。” 段氏一愣,暗骂无奸不商,不过家里少了一个碍眼、白吃喝又占地方的,她也高兴,便道:“哟,那你可得好好干活儿,争取早日能拿到月钱。他们要是敢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