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斗(1 / 3)

“当真麻烦。”丁北斗不情愿地嘟囔,“我就说伤天害理之事不能做。”

“这话是你该说的么!咱们是小鬼,做好分内事就行。”周泰山告诫,“总之那事绝密,我们不得露了蛛丝马迹。”

丁北斗的火又蹿了上来,这人不跟他摆师兄的谱儿会少块肉还是怎么的?

看师弟拂袖而去,周泰山摇摇头往前院去。

这次征纳大夫没有限制年龄,是以考场里有小豆苗这样十岁出头的小小少年,也有年过四旬的中年。有人皱眉思索,有人绞尽脑汁,还有人举手问题目是不是出错了,但监考的家丁皆不理会。

俞唱晚咬着第二节指骨沉思,几息后明白了出题者的意图。

她的题目是配制一副地黄汤,但桌上却没有生地黄这味主药,说明不是考背方子,而是变通——地黄汤是治疗妇人气血虚损,月水绵绵不已、颜色不定的。也就是说,只要她配出来的药能够治疗以上病症就好。

俞唱晚飞快捡了几样药材放在一边,几经替换又仔细斟酌剂量后,才把最终结果写到空纸上。专注得一直没发现有人站在她身后。

两刻钟后,所有应征者走出考场,有相熟的便聚在一起讨论各自的配药方子。

俞唱晚见小豆苗一脸苦闷正要安慰一番,却听不远处响起一阵丝竹声。

所有人都停下说话望向丝竹传来的方向。

只见为首的四位少女穿着檀色绡纱衣裙,梳着望仙髻衣袂飘飘而来,怀中分别抱着琵琶、箜篌、柳琴、排箫,跟着而来的是四位少年,穿着青色广袖大衫,头戴巾帻,长带飘飞,分别拿着筚篥、笛子、陶埙和羯鼓。便是这八位,边走边演奏《破阵子》。

在场之人何曾见识过这个阵仗,个个都看呆了去。

八位少年走到众人面前站住脚步,演奏却不停,随着而来的是八匹棕色骏马,银鞍绘辔,骑在上面的人更是美男子,穿着藤紫色的衫子,脚蹬黑靴,手握骨扇,扫过庭中的乡巴佬,眼里有鄙夷一闪而过。

或许是八位少年的眼神太明显,在场诸人心中那股赞赏之情登时消失无踪。

美少年骏马之后才是主人翁登场。众人见两匹纯白无暇的白马拉着一辆马车而来,那马车冠盖华美,四角挂着琉璃灯,灯下缀着铃铛,随着马车辘辘,带起铃铃声响。

马车停稳,一位美少年打帘子,一位美少年放马凳。马车里穿墨绿色底菱花缠枝暗纹衣裳的男子款款下车。

丁北斗提了提衣襟,一双厉眼扫过应征者,如同在看蝼蚁。

众人见其排场那么大,猜测是杏园的主事者,但又怕认错了,便一时没人出头。

丁北斗在诸人眼里看到了敬畏、艳羡,当即觉得身心舒畅,噙着笑淡问道:“这仪仗如何?”

众人都道好——来应征的人多数出身普通,家中有骡车或驴车已不容易,只有少数人家养得起马,骤见那么多骏马和华盖能不好么?更别说仪仗中的十六位少女少年正值豆蔻,穿得华丽还奏乐,这场景堪比天宫开蟠桃大会。

丁北斗愈发得意,“唰”地抖开洒金玉骨扇自诩风流地摇了起来。

“扑哧。”

一声不合时宜的笑钻入他耳中,他抿唇侧头。

俞唱晚见丁北斗目光如寒芒射过来,暗道一声糟糕。

小豆苗见对方来回打量后鄙夷地睨着他,小小少年心中的不忿越发浓郁,穷并不是他们的错,但他和骑马的那八个看他们的时候比看一群猴子还不如。

那他凭什么给他们好脸色?拿一些富人才能花用得起的玩意儿来穷人这儿找羡慕,不是闲得慌么?小豆苗当即道:“人弹乐器、人骑马随处可见,要我说乐器弹人,马骑人才是独一无二。”

俞唱晚扶额,当真是年少轻狂不怕死。忙站出来行礼:“这位爷,我家弟弟年纪小不懂事……”

“不用你。”丁北斗“啪”地合上扇子,目光警告俞唱晚别说话,又指着那个头大身子瘦小的小子道,“你来说,怎么个乐器弹人、马骑人法儿?”

他这人就两个爱好,一是美的东西,二是出场的排场要稀奇。

小豆苗一愣,无意间的一句话竟挠到了他的痒痒点上,旋即笑道:“简单,马骑人,你叫他们扛着马不就成了么?”

丁北斗挑挑眉,转头看着那八个侍从。美少年们登时白了脸,一匹马数百斤重,他们怎么扛得起?更别说还要扛着走路。

“别说,这是条路子,但他们几个娘们儿兮兮的扛不起马,倒是要搜罗几个昆仑奴来才好,他们铁定能办到。”丁北斗竟真的仔细思考起这件事来,又转头问,“乐器如何弹人?”

小豆苗圆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