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逊起身迅速,头上一支簪花掉落,发髻散乱开来。她直接拔出剩下的珠花,披发而行。一头乌黑顺滑的发搭在肩上,与腰齐宽,竟比上游的瀑布还流畅,发丝轻飘飘得随着她走路飞舞。 柳缺跟着起身,收起惊讶追上去,之前看她始终谨慎防备,现在看来还十分不拘与随意。昨日早上接到任务赶到越露楼时看到的她又戴着另一副长歌善舞的面具,处理酒楼的诸多要事一丝不苟,俨然一副处事玲珑的合格老板模样。 “还请求柳公子稍借一点银钱与我。来追杀我的人迟迟不下山,山下接应的人也应该赶过去了,山顶留下的尸体肯定被发现了,如此一来一路上想来杀我的人只多不少。所以为了你的安全,我们分开行事。”她转头过来道。 忽然起风了,她的衣服与头发被吹的猎猎作响,但她只是站在那里不动分毫。脸上的粉红病态也被吹散了许多,她只是直直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回答。 柳缺好像被她突然的转身钉在原地了,她就这样站在风里,茕茕孑立,仿佛天地间忽然远去,只有那双坚毅的乌黑的眼,让他心头生出共鸣。就这样,乌黑浓密的头发飘扬,衬得可与月光争辉的脸更加苍白,她站在那里就是一座大山。呼啸而过的风声听到他说:“我和你一起走。” 泸逊敏感地察觉到他有些许的情绪波动。他不再是那般淡漠地看她了,反而有一种同类的眼神。 有些...伤感? 泸逊出生在深秋,那是阳气蛰藏于深处,阴气生发旺盛的时节。人应四时,此时出生会带着上天赐给她的天赋。她从小心思细腻,较一般人稳妥,就算处于不利的境地也能冷静沉着思考后撤的路。 她不知道为何会在他的眼神里感觉到伤感,她自查以前从未和他相识过,所以他这是是把她认成了故人? 她不想探究他的过去,也不想看到对她的怜悯。 她只听到他说了一句:我跟你一起走。 她其实是想拒绝的,杀手从来都是匹孤狼,不是那些野狗可以媲美的。 但是她也会屈服于现状,见他淡淡的目光里透出的不容拒绝,她只能接受。快点回越露楼。 “我们现在回去,城门处必然会多番盘差,如若暴露,进城以后他们以必然会得到消息来阻挠我们,我们不能暴露,要速战速决。进城以后我们就分开,这样我把握更大。” 她加快步伐。 柳缺没有回应,只是沉默地跟在后面。 泸逊只当他默认了。 一路无话。只有越走越快的两人。 到城门处已是巳时。城门口许多商贩,他们没有营业许可不能进城,就堵在城门口摆摊,吆喝着叫卖着自己的商品。城内城外的人相处融洽,通行的人也断断续续,看起来也是一番热闹景象。 两人蹲在不远处的灌木内,观察着有没有异常的情况。 没有异常情况就是异常情况。 昨日官府也出动了,就算是在私下巡查,也会在今天加强城门侦查。不仅没有而且还放开了小贩们生存范围,奇怪。 但是今天一定要回越露楼。 “柳公子,就到这里了。”泸逊微微侧头,点头示意。 柳缺伸手拉住她:“你就打算这样进城?” “当然不会,”她顿了顿,“你再不放手,那个运棺材的商贩就要走远了。” “我也一起进城,我有事要办。” 泸逊扫他一眼,有些急迫想收手摆脱他的手。 “我没带...通关文牒。”他有些不自然道,“昨日从紫宸殿走的急,忘记了。” “......” 两人齐齐看向棺材贩子。 “我躺下面,你撑住。”柳缺率先躺了进去,“刚好合适我们。” 泸逊皱眉,他这话说得也不吉利了。但还是不情不愿爬进棺材,双手双脚撑在他的身上。 “两位侠士,我这可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带二位进城,先前说好的五十两一毫不能少!” “两位不说话就当默认。”商贩战战兢兢但故作镇定地抹掉头上的汗。 “......” 关上棺材板后,一片漆黑,只有两人的呼吸,随着离城门口越来越近,好像可以感受到官差鹰隼一样的眼神。两人更加紧张了,呼吸越发紧促深长,喷发在对方的脸上。热。 两人都不太自然,徒增尴尬。 突然前面队列中有人停下,棺材贩子只好紧急刹车。 泸逊一阵天旋地转,手一软,径直栽到他身上。泸逊脑子里一阵闪电炸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