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崖边的树都是光生的,这才有利于她不停地变换落脚点。 她谨慎又紧张地寻找安全的落脚点,吊着左臂落在一棵遒劲的老树上。待稳稳站住后,她轻轻一松手,鲛绫由于太丝滑又没力坠在上面,鲛绫便开始垂落下来。她如法炮制,待她到底时,已经过了一个时辰。 这样下来对她的消耗实在太大,她成功一次便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 此刻还要顾虑先前消失的那个人,好像是个男人?他没有跟着那二十几个人去追她,应该是当时就明白了她的意图,是个麻烦人物。若是稍后他找过来,怎么样才能杀了他?自己又能够有把握杀的了吗?或许他不回来,他是聪明人。又或许她知道在哪里会截到她。 要做最坏的打算。 泸逊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耳边只有瀑布的呼啸声,风声扇得耳朵有点痛。 他会在她原来定好的下游那里截她吗? 他看起来不是官府的人,他没穿官服。到像是同行,因为他身上那股戾气,与她同出一辙。若是出生在官宦世家,那必是一名‘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翩翩少年郎。可如今出现在围杀她的队伍里,多半是杀手。 休息完毕,她站起身沿着岸边走去。她有点犹豫,因为她怕蛇。河岸边太深的草,直直戳到她膝盖。她拾起一根长杆,一边拍打灌木草丛,这是所谓的打草惊蛇。一边眼观四方,耳听八路。 如果沿着河岸走,可能会碰见他,之后是死是活不好说。但此刻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下游走。 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 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山上暗夜逐渐逼近,温度也降下来。越往前走水流越分散,有浅滩碎石子可行走。贴在泸逊身体上的衣服大部分被体温烘干,只有表面上没有直接接触皮肤的衣物还是湿的,再被傍晚的雾气一加成,偶然贴到手上也觉察出冰冷之意。 上山时只觉得耳边风呼啸而过,竟没察觉行了多少刻钟。 她得趁夜色完全降临回到越露楼。先前身份暴露得蹊跷,她逃走得匆忙,许多要紧物什还藏在越露楼。 手臂的一阵阵的掣痛提醒着她要赶快回去,不然右手得废。血色水分已经蒸发,留下褐色贴在肌肤上。 她这次任务目标就是潜藏在越露楼里,既然身份暴露,任务也就失败了。她临走放出了金蝶, 副首领应该知道她现在的处境了。 前方有烤鱼的香味传来,混杂着粗盐的咸味与腥味,顺着风飘来。 看到火了。果然有个年轻男人在这里等着, 她停下脚步,右脚后撤半步,拔出剑,紧紧地盯着前面的男人,他散发着一种诡异的安宁感,她有些心慌。他身穿黑紫色袍子,若隐若现有金色穿线而过,在火光下涌出来。 若是他突然发难,恐怕难以避开。 夜幕降临,此时天穹上弦月高高挂起,像是把杀人的弓,不知道年轻的男人是不是那一羽箭矢。 “姑娘,不介意在下在此烤鱼吧。”他散漫道,周身气息却敛得极好,叫人看不出他到底有没有杀人之心。 “要不坐下一起吃?” 泸逊全身紧绷成弦,没有动作。 头脑混混沉沉,浑身开始发烫,她感觉到有热气从里衣散发出来。她再也站不住了,往前扑倒。 “我这么不值得信任吗?”他摇摇头,向泸逊倒下的方向走去,“啧,防范心思那么重,手中剑都抽不出来。” 男人拉着她的两只手臂把她拖到火堆旁边去,把她靠在大石头边。他蹲下看着她,清丽出尘的面容在月光的照耀下泛出雾白色的清晖。 - 男人站在河里用削尖的树枝举到耳侧准备叉鱼,他静静等待着最佳时机。水里的鱼也在等,水面下折射出可怕的人脸,只见圆睁的鱼眼前的人脸越来越近,它逃脱不及,死命地拌动自己越来越迟钝的鱼身。 终究还是男人叉住了鱼。 他的刘海被鱼带上来的河水打湿,贴在脸上,眼睛却更加亮色,嘴角拉得老高。 天已大亮,泸逊醒来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 一晚上的修养她已经恢复了不少,肩膀与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只是感觉周身都有一种摩擦过的火燎感,十分不适。 她警惕地看着转头过来的男人,想拿剑防御,手中一空,才发现剑已入鞘。 “你醒了?”男人走上河岸。 “你是谁?”她干涩的喉咙艰涩地转动,发出嘶哑的声音。 “你的救命恩人。”男人丢给她一壶水,“润润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