泸逊此时已经顾不得回头看了,她只能一直往前跑去。 北风夹杂着雪粒子呼呼吹过来,砸着不痛,但是却冷极了。甫一落到衣服上,雪粒子便融化了,连看都看不见。脚边溅起的黄泥糊在了裙摆上,重重的,丝毫没有当时在楼阁上对峙时迎风起舞那般轻盈。 她提着剑的手已经止不住的颤抖,肩上被人撂开的口子在往下滴血,将右手的纱衣染透。还好先前把剑柄与手掌绑在一起,不然此刻定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没有路了。 这是山上最高的一处,受了伤,后面还有穷追不舍的野狗们,刚刚爬山上来已经花了她大部分力气。 从来没有陷入到这样的境地过,她想她今天应该就要命绝于此。 出门应该看一下天象的,护体真气一被破,她就最怕冷,迫不得已离开越露楼又赶上突然降雪,她还是咬紧瑟瑟发抖的牙关,不想等会儿死的时候没先被乱剑砍死,而是血流光被冷死,太狼狈。 她环顾四周,有一些参天大树,开始新发绿叶。 失血过多让她开始昏昏沉沉,抬头时差点一头栽到地上。不知道是不是人之将死,感官也变得更加敏捷。她好像听到有水声,巨大的水声。此时的听力才恢复过来,嗡嗡的,充斥着整个脑袋。 她踏着一截歪脖子树段,费劲地施展轻功,好不容易爬上大树中段,这根新发芽的老枝难以承受她的重量,开始皲裂。 她额头沁出豆大的汗水,她抬头往上看去,右手几乎使不上劲,但是在生死关头她爆发出顽强生命力,死死扒住树干,艰难地往上爬去。 抓到一枝新长的枝,她看到了瀑布与深潭,还有顺流而下的水流,白花花的水流从崖顶冲击而下,直直拍在青潭里。 潭边烟雨濛濛,激起一片水雾。 有人来了,后面的追杀之人像是野狗一般,杀之不尽。她听到金石相击之声。 有不同派系的人来取她的性命,她想:杀手做到她这个份上可以有这样的影响力, 也真够成功的。当差的人想囚禁她,让她供出组织首领;江湖仇人想要取她性命;大概也有同行,想取而代之。 手抓的枝再也承受不住了,悄声断裂。 泸逊眼睛圆睁,倒下时左手猛地抬起,激射出一缕鲛绫,像是长了眼睛一般缠绕在粗壮的树干上,这才阻止了她下坠的势头。 她的这个兵器唤鲛绫,是以鲛人皮合缭绫特制而成的,十分耐磨且坚韧。 她松开鲛绫,随即落在地上,踉踉跄跄两步堪堪站稳。刚刚急忙之下用左手发射鲛绫,左肩隐隐有些拉痛。 来了,闻着腥味而来的野狗们来了:“束手就擒,饶你不死。” “当砍她三千刀。” “现在供出首领,保你尸首不分家。” ...... “想杀我?”她歪头看着面前的二十几个人,眼含戾气道。 她顿了顿,挑眉道:“我认得你——蒋阶,我当时救过你。既然你也来杀我,那就我就先拿你祭我吧。” 她无视右手剧痛,缓缓抬起剑,指向蒋阶所在的方向。 突然一阵剑气射向蒋阶面门,连同那道剑气轨迹都冷凝成冰,冰芒尽出。 蒋阶拿剑抵挡,面色铁青。他咬紧下颌,一言不发。一脸挣扎地看向救命恩人泸逊,既想回击,但又忌惮她的剑。他其实不愿意与她对上,要不是上头做推手,想要取代她在组织的地位,他也不会违心追来。 众人看着她这道锋芒,皆是大气不敢出,纷纷拿起兵器,摆好阵势开始戒备。 蒋阶的护体真气开始出现裂痕,如冰层裂开一般,持续崩塌,他被泸逊的剑气撞出两米远。 众人皆是惊讶,蒋阶作为青年一辈中的佼佼者,虽说内力只有二十年之深浅,泸逊已受重伤却还能将蒋阶振开两米远,可见功力深厚。 众人皆不敢上前,只缓缓的变换站位,渐渐与泸逊形成犄角之势,企图从两翼逼去。 泸逊冷眼瞧着蒋阶,此刻只有蒋阶知道她的剑气略微有滞涩感,只要他一开口,泸逊必须出手,一击瞬杀。现在还不可以,不知道他有没有察觉到,泸逊不想浪费自己的内力。她谨慎地注意着周围微妙的站位,似乎有气在蠢蠢欲动。 蒋阶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呆滞,似乎是魔怔了。他神在在地看着自己吐出的那口血,脑袋却在发懵。他想起来了,她以前也是用这一招救出他的,现在也是用这一招打得他倒地不起的,右侧胸腔的第七第八肋骨应该断了,他该庆幸她没有用更大的内力,不然他的肺今日也难保不会被骨折的肋骨戳伤。在这山头上,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