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亭昨晚折腾了大半夜，今早写报告时都觉得脑袋嗡嗡的不清明。

好在连续了几天的花今天终于断掉了。

邢然知道了这件事，她在电话里直感叹林晚亭快刀斩乱麻的利落，如果是她，说不得会心软。毕竟那可是周乐洵啊，国内最年轻的画家，有才又长得帅，家世也好。唯一糟心的也就是当年那桩不清不楚的乌龙，但那也算不得实质性的出轨。她犹还觉得可惜，劝道：“上了年纪能挑选的可就少了，这么优质的错过了很难不会后悔，你可想清楚了。”

邢然的思想仍停留在女性非结婚不可，哪怕是结了离也比不结好，无非是挑这个男人还是另一个男人的差别而已。

林晚亭不置可否，她将话题不动声色地揭过。

更何况上了年纪？

林晚亭想起在宁城的宅院里，被人调侃上了年纪的绝不是她。可惜有些上了年纪的人好像全无年龄增长带来的稳重，昨晚就莫名其妙的很。

林晚亭将周邮臣赶出脑子，她没有那么多闲功夫琢磨他阴晴不定的心思。

两人又聊了几句，将电话挂掉。

陈昊坐她隔壁，原先他还有些不服这个新进的成员，只当是个花瓶。他明里暗里的小绊子没少使过，没想到林晚亭一一化解，他分不清是巧合还是故意，一时间对她也慎重了许多。

他摆弄着桌上的小摆件，价格不贵，胜在心意。这摆件是西城的特色，在古城街那一块有售，离市中心有一些距离，某一日他和同事在午间闲聊时提到，顺嘴说了一句很怀念家乡的特产。万万没想到林晚亭从西城出差回来，当真给他备了一份薄礼。

再多的偏见，也不得不承认很合他的心意。

他抬眼瞄过去，他桌上的这一份并不是独一份，组里每个同事都有，不重样。

他心里有些赞赏，只是到底还是有些不服气，当真不愿意就被这样一个小丫头拿捏住。他转了椅子，移过去，道：“小林，破费了。这多少钱，我转给你。”

这是不打算接这好意了，林晚亭心里好笑，陈昊这个同事算不得心眼坏的，就是有些迂直，也不知道他要和她一个新人这么明显地计较做什么。林晚亭抬头，随口道：“陈老师，不值什么钱，我出差顺路，想起是你的家乡特产，随手买的。”

她言语间很诚恳，并无讨好的意味，像是当真再顺手不过的一件事。更看不出她对于陈昊先前使绊子的耿耿于怀，像是全不知道他的小动作。

陈昊心里一梗，他再推脱倒显得他太小家子气，只能焉焉地应下。

但不得不承认，还算是受用，他职级不高，离领导还有很大的距离，到了他这个年纪，也基本没有晋升的可能。虽则他自己早接受了这个现状，偶尔难免还会有一些怀才不遇的感伤，对新人的态度更是微妙。同事自然更是清楚他的境况，有意无意的不尊重被他敏感地放大，都快有些应激了。

林晚亭不管陈昊心里的激烈斗争，她是真的顺路去买的，倒完全不至于要为了讨好一个同事费这么大的心思。她这辈子费这么多心思讨好的也只有周邮臣了。

这人不提也罢。

临下班前，林晚亭收拾办公桌，才阖上电脑，潘首席出来，叫住他们：“晚上有一个聚会，我们组有空的都一起参加一下。”

林晚亭一愣，潘首席不是喜欢应酬的，能让她点名出席的聚会想来一定有些作用。潘首席说完便走，林晚亭顿住，有些迷茫，她向陈昊请教：“陈老师，这是……？”

陈昊从不知自己这么好为人师，他的胸膛都不自觉挺了一下，很老资历地笑着低声给林晚亭科普：“年终的派点到时候再联络感情难免太敏感，也太功利。”他只提点到这里，林晚亭便懂了。

券商研究所作为卖方要接受买方基金公司的考核，考核的结果就是所谓的派点，这研究到分仓佣金，是实打实的研究所营业收入，这关乎到钱的事当然是研究所的重中之重。只是，考核结果是人给出的，这其中自然有一些变动区间，研究所哪敢赌买方全然按照给的投研服务打分呢，自然少不了一些必要的人情维系。

大多时候人情维系是机构销售在做，一些时候也需研究员出马。

林晚亭到了酒店包间，一个大圆桌摆放在正中央，包间里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林晚亭觉得有些面生。无论参加过多少次应酬，她还是觉得有些不习惯。只是现在不比以前，她不是实习生了，不能只埋头吃菜了。

她正犹豫着要上前参与到话题里，包厢门打开，林晚亭一愣，这人她认识，是容方达的方总。

方总亦是一愣，林晚亭的长相太令人过目不忘，他记忆深刻，他径自走过来：“小林，你怎么在这里，今儿周总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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