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厢仲夏依照嘉月的嘱咐,暗中盯着鹿儿,果不其然,见她鬼鬼祟祟地先踅回了房间,从床褥下翻出了一个小布包,将它塞在了腰带里,接着又上内务府,也不上前,只站在不远不近的一棵树下,对着门首望眼欲穿。 仲夏不由得纳闷。 俄而,门里一个青袍的小太监走了出来,朝她扫了一眼,脚上也没逗留,就这么背着手拐入了夹道里。 鹿儿等了一会,这才谨慎地跟了过去。 两人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冷宫前停了下来,仲夏亦是敏锐地一闪,藏进了一株葳蕤的杂草堆里。 小太监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道,“这会儿叫我出来做什么?” 鹿儿道,“我已经照你的吩咐,把茶叶拿去埋了,你是不是该遵守约定?” 小太监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从腰上解一下荷包来,扔了过去,“去去去,拿去!” 鹿儿接过荷包,打开来,将里面的铜板数了又数,又取出那个小布包塞给了他,“还给你。” 小太监一把挥开她的手,布包掉到了地上,里面金黄色的果实落了一地,“我要这玩意儿做什么,你留着,莫非还能怀疑到你头上不成?” 仲夏拣起一颗滚落在自己脚边的果实,凑近一看,这不是白果又是什么? 等那两人走到彻底看不见人影的时候,仲夏才攥紧了那颗白果,回到顺宁宫复命。 嘉月重新召来了鹿儿,把那颗白果掷到她脚边。 鹿儿年纪小,一见到那颗白果就煞白了脸色。 春桃狠狠地戳了她的脑袋,冷斥道,“好你个鹿儿,亏得娘娘平日里还夸你勤快,有心把你调到近身来的,怎知竟是养了条白眼狼!还不快把你如何投毒陷害娘娘的事一一招来,或许还可以从宽处置!” 她咬白了唇道,“娘娘,奴婢没有……” 春桃叉起腰,横眉怒目地打断了她的话,“还敢嘴硬!” “春桃。”嘉月支着头,声音不大,却是不怒自威,令春桃赶紧噤了声。 嘉月冷眼盯着她道,“这桩事,你不认,也没关系,不过……你应该省的宫女不得私相授受吧,你刚入宫不久,大概还不清楚,你身上的这个荷包,是妆花锦,没有些来头,等闲用不了,说说吧,这是打哪来的?” “这……”鹿儿瞳孔震了震,难以置信地垂下头来,看着腰间这个荷包,这是个石青色的荷包,模样一点都不起眼,谁知道竟是什么妆花锦! “这倒是奇了?你自己的荷包还支支吾吾,说不清楚?”春桃说着,蹲下身来,一只手已摸向她腰间。 没想到,鹿儿竟双手紧紧攥着,和她拉扯了起来,“我没有……” “真是反了天了,我春桃入宫十多年,头一回有小丫头敢跟我抢?”她抿紧了唇,一把从她手里夺了过来,双手呈到嘉月眼前。 嘉月接过春桃递上的荷包看了看,这款式和上面绣着的花纹,俨然是一只男用的荷包,又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是一贯钱。 春桃又问:“你一月月奉才多少,怎会有这么多银子?” 鹿儿眼泪直掉,止不住磕头道,“娘娘,奴婢知错了,这荷包是奴婢捡到的,里面的钱……却是我娘怕我在宫里吃苦头,给奴婢以防万一的救命钱……” 嘉月笑了起来,“你说你是捡到的,可内务府的凌海可不是这么说的,他已经招认了,你替他办事,事成之后,他便给你好处费……” 鹿儿心思浅,经不起诱供,这才供认不讳道,“娘娘,奴婢知错了,可奴婢……是被凌公公威胁了,不得已才这么做的啊……” “这又如何说法?” 鹿儿这才期期艾艾道,“奴婢前些日子托一个好心的侍卫给家里人送东西,被凌公公发现了,他便要挟我,要我替他办事,不然就去告发我私相授受,奴婢没办法,只能听了他的话,起初,他只是要奴婢偷走了摄政王的靴袜,奴婢想着,这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便答应了他,没想到他又提出了更过分的要求…… “他拿出了一包白果仁,要我找机会下在娘娘的茶里,奴婢坚决不同意,可他却说这不过是要娘娘暂时醒不过来而已,毒量轻,不会出问题,还说,只要奴婢办完了,他便给我一贯钱,奴婢的弟弟患了重病,没办法,我只能……” 春桃忿忿道,“你不必装得可怜兮兮的,你弟弟患病,大可禀告娘娘,难道她会坐视不理不成,你偏偏去信一个意图谋反的阉人,为了一贯钱,陷害娘娘,不是白眼狼又是什么!” 鹿儿被春桃骂得抬不起头来。 春桃又对嘉月谏言:“娘娘,依奴婢瞧,把她打一顿,送到浣衣局去算了!”
第五十二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