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叹息,心中的担忧丝毫不减。 作为家中最小的女孩,苏菲是在父母和哥哥姐姐们的宠爱中长大的,即使犯了错误,也总能轻易获得原谅。卢多维卡时常会想,苏菲这样任性倔强的性格是不是自己太过放纵的结果。而她当初极力促成苏菲与路德维希的婚约,心底深处也有将幺女留在慕尼黑的心思——在女儿们相继远嫁之后,苏菲的陪伴对她而言是莫大的安慰。或许正因如此,她总有一份对苏菲的歉疚之情;更何况这是家中最后出嫁的女儿,又是嫁去比姐姐们更加遥远的异国,所以卢多维卡恨不得把所有可能用到的东西都为女儿带上。她一面担心苏菲能否与阿朗松的家人相处融洽,一面又担心苏菲对英国的生活无法适应。 “即使真的缺了什么,在伦敦那样的世界大都市购买也很方便。我敢说,那儿的东西比慕尼黑还要齐全。妈妈,你再担心也不用把我小时候玩过的娃娃都带上呀——啊,这个还是玛丽的。” 苏菲一边说,一边把布娃娃从箱子里一个一个地拿出来。最后是一个绛红衣衫粉白裙子的娃娃,亚麻色的卷发上别着自己的星花发卡——她蓦然想起,这还是茜茜订婚那年弗兰茨表哥送她的圣诞礼物。犹豫片刻,苏菲最终将娃娃放回了箱子里。事实上面对即将到来的婚姻,她的焦虑与日俱增,却不愿意把这种不安在母亲面前显露出来;只是她不知道,这样的表现反而加重了卢多维卡的担忧。 卢多维卡看着苏菲把布娃娃拿起又放下,不难猜到女儿内心的纠结与忐忑。好在这些日子她一直留意的阿朗松的表现,多少能给她一些安慰。如果说苏菲的嫁妆是因为早有准备才置办得格外顺利,那么阿朗松为苏菲打算的一切则周全得令她惊讶。在帕森霍芬举行婚礼就是阿朗松首先提出的——虽然体贴的新郎选择在新娘家乡举行婚礼并不罕见,但她的女儿之中,也只有海伦妮拥有了这份幸运。当前几日阿朗松找到马克斯公爵夫妇,将自己的收入与在国外的几处房产详细告知请他们放心的时候,卢多维卡终于笃定,她为苏菲选择了最值得托付终身的人。 婚纱的面料是上好的丝绸,不必触摸就能从牛奶般细腻的光泽上看出它的华贵;细节的装饰和头纱则由纯正的法国蕾丝织成——据荣格夫人说,出自法国北部一个叫做科德里的小镇的手工作坊,产量极少。偶尔,苏菲也会猜想这件婚纱的来历,但也仅仅是偶尔。她总有更重要的问题需要解决——比如,娜塔莉的未来。 “你真的决定了?”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苏菲没有回头去看身后的侍女。摇曳的烛光将娜塔莉的影子投在地上,修长,却比普通的少女多了几分丰腴。也只有在夜晚,娜塔莉看起来才有几分少女的活泼;据说人们在夜晚总是容易褪去白天的包裹和伪装——这出自苏菲无聊时翻过的某本心理学的专著。书的名字早已模糊,类似的理论倒还记得不少,比如人们在夜晚更容易受到感性而非理性思维的支配,又比如人们会因为在夜晚看不清彼此而更容易敞开心扉。 虽然苏菲背对着她,娜塔莉却还是屈膝行礼:“是的,殿下。” “你其实不必如此。倘若我是你,多半会留在慕尼黑,嫁人生子;而不是跟随前途缥缈的公爵小姐,去一个一年到头都难得看到太阳的海岛。” 苏菲的话语中似乎带着隐约的笑意,又似乎只是倾听者的错觉。她毫无疑问拥有一把好嗓音,即使是初次见面也会被吸引。娜塔莉始终记得第一次见到苏菲的情景,那时的小公主还未显露如今出众的美貌,个头也不及自己高,然而她站在母亲身边望着一身纯白纱裙的公主,只觉得自己就像只灰扑扑的小麻雀。 高贵的出身,美丽的容貌,以及身边所有人的宠爱——有些人似乎生来就是令他人羡慕和嫉妒的,然而对苏菲,娜塔莉却连嫉妒都无力。她的迷人之处,不是靠美貌,不是靠温柔,也不是靠才华,却有种独特的气质和魅力;只要她微笑着用那双眼睛看你,心生好感实在是件太容易的事。这样的好感甚至不仅仅局限于男人——所以即使她占有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母亲的疼爱,娜塔莉却没办法真正讨厌苏菲。 “我想要跟您去,殿下。”娜塔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细弱,却意外地坚持,“我是认真的。” 为什么?苏菲挑了挑眉,却没有把疑问说出口。这大概是她第一次见到娜塔莉对某件事情如此坚持,然而她从来不认为她们的关系亲密至此。倘若是她的母亲乔安娜,或许她不会感到意外—— “我在这儿已经没有家人了。”娜塔莉低低地说。 “……也好。”自己多半也受到了夜晚的影响,内心不自觉变得柔软脆弱;苏菲想,她或许的确是需要陪伴的。于是她转过身,微笑:“无论如何,谢谢你,娜塔莉。” 一个月的时光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直到婚礼前夜,苏菲依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与成为皇后和王后的姐姐们相比,庆祝晚宴没有
永远有多远(4 /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