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 “难道不是吗?才过了多久,国丧刚一过,你就等不及要进王府的门?”

听了这话,高月有些气急,呛声道:“是!我等不及了。难道还要我为你守寡一辈子不成?”

对方沉默了许久,微偏着一侧头,靠着墙,闭着眼,像在极力克制着情绪。火光闪烁,在他的下颌线、眉骨上打了一个有棱有角的阴影。

他说道:“你就那么想嫁给他?恨我碍了你俩的姻缘,所以要用那样的手段除我?可我当初明明许你和离,你为何又不愿意?”

“我……”高月顿了顿,眉心紧锁,脸苦成了莲子一般。误会一层叠着一层,想解释都不知从何说起。

何况,解释了又如何,难道他还能原谅自己不成?纵使他能大度既往不咎,她也能放下过往,彼此冰释前嫌。可箫桓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她和高家的。

无论怎么说,总归都是自讨苦吃,把他牵扯进来,也不知是福是祸。她已经行至绝路,是个必死之人了,何必再连累他人。

沉默了半晌,高月拾起地上的短匕首,递给了他:“过去是我对你不住,现在也是咎由自取,要杀要剐,随你的便吧。”

纪行之接过匕首,看了她许久,突然狠狠地丢了过去,匕首生生插进了在她身旁的柱子上,震下了许多尘土。

对方垂眸:“我杀了你又有什么用。”

“那你想怎么样?”高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纪行之淡然说道:“我既然来了,自有我的打算。死了容易,活着可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你自小金尊玉贵、锦衣玉食,那就让你待在土匪窝子里,做个田间野妇、下等女使,给我洗衣做饭,浆洗缝补,倒夜香、刷茅厕。”

对方一字一句,虽然听起来不像是玩笑,但高月却有些波澜不惊:“就这吗?你要说狠话,也说得吓人一点吧。”

纪行之的嘴角却扬起一点笑容:“那你教教我,该怎么说才能吓到你。是先奸后杀?还是作成人彘?”

“这倒也不必,倒夜香已经很恶毒了。”高月尴尬一笑。

纪行之不再搭话,靠着墙,一点点就添柴火。

夜色渐沉,高月看见纪行之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又看了看外头拴着的马匹,生出了逃跑的念头。

她知道纪行之以为自己不会骑马跑不掉,此时必然没有防备。心一横,便冲出去解了马绳。

纪行之听到了动静,果然只是扫了她一眼,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直到高月跃身上马,回身给了他一个灿烂的微笑,他才意识到不对劲,但高月早已在他错愕的目光中,飞快地驰马离去。

她本不想跑这么快的,但她怕自己再不走,就不想走了。才见了他几个时辰,她已经不由自主地想依赖他,仿佛疲倦的飞鸟终于找到了落脚点。

她不能再待下去了,方才抱着他的时候,她花了很多气力,才抑制住搂住他的脖子与他亲近的冲动。

现在的他,好像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般,浑身散发着致命的吸引力。

再待下去,恐怕自己又会不清醒地和对方纠缠不清,甚至会做出什么荒唐的事来。比如,真的留下来做他的田间野妇。

现在,父亲和箫桓必定在满世界地找她,他们不可能让她就这样不明不白地消失。总有一天要回去的,她知道自己逃不掉的。

她真的受够了这种迫不得已的生活,不如趁早回去完成这场荒唐的婚礼,彻底结束这一切。

但她才驰马跑了一段路,这匹棕黑的骏马便突然不听使唤,像有了自主意识一样,调转方向,一路厮鸣着往回跑。

直到跑回那座破庙,停在纪行之面前,才邀功一般,在他面前踢踢踏踏地来回转圈。

纪行之倚在门框边,抱着手,露出一抹笑容:“怎么不跑了?”

荒山野岭,寂静林中,昏暗中他长身林立,比梦境还像梦。

高月仰头看了看天上的皓月,云开雾散,晚风带着墨色的树影,应和着鸟叫虫鸣,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