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道:“六日过去了,血当然止住了,不然你现在见的就是鬼了。" 好像有点道理。 盛武杰又说:"不是从小替家里人采草药的吗,怎么药里有什么成分都闻不出来?” 姥爷对她,确实比平常人家教女儿要重视许多,但自始至终都没有系统性地给她上过课,所以中医草药这些,她确实是个半吊子,无法辩驳。 盛武杰接着说:“这药不是止血的,是去疤的。” 哦。盼儿心里没有多少波澜。止血也好,去疤也成,说来说去,就是想盼儿替他上药,完事了再伺候他一回。 也罢,伺候盛武杰,总好过伺候大观园里的矮冬瓜。 盼儿笑笑,刚要接过这去疤草药替盛武杰,盛武杰躲开她的手,捉起她下巴,把瓶盖朝盼儿脖子上按去。 药水冰冰凉凉,按在脖间伤痕处,还有些刺痛。 李鸿坚那道铁链留下的红印,依旧没有好全,若隐若现,眼下在褐色草药水的浸润下,似是有了些恢复的迹象。 盛武杰一面替她上药,一面一只手将自己身上的衣服重新系好。 原来他是来......盼儿心里微有一动,朝盛武杰抬眼,盛武杰离得很近,盼儿感受着他的鼻息,看得清他粗糙的皮肤纹理,不自觉地将手缩成了小拳,好让自己心脏收紧的模样不被看出来。 “为什么不来看我。”盛武杰声音低沉地问道,将药瓶收好,又拿出一根白色纱布,替盼儿包扎脖颈。 “每日打枪都从后院回妙高台,总会经过我房间的。”盛武杰以匕首割断纱布,打结打得十分熟练,嘴上的语气没有了平日里的气焰,“为什么路过也不来看我。” 盼儿不知该怎么回答他,更说不上来自己是不想,还是不敢看他。杜姐姐也说他是个不用看的人,怎么这会儿倒埋怨上了。 白纱围在脖子里,不是什么好看的打扮,盛武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两条帕子,问起旁的:“喜欢花青还枯绿色?” 他忽而扯起旁的,也许是后悔了自己方才问的问题,更不想听见盼儿的回答。 盼儿脑子转不过来,没看出这两个颜色的差别,随手指了一条,盛武杰替她系到脖间,说:“敷个两日,我再来替你换药。” 夜宵端进来,盛武杰顿了许久,趁着小厮出门的空档,手顺着盼儿的胳膊一路下滑,握上盼儿的手,又道:“是在心里怨我,那一枪开得离你太近了,是吗?” 说不埋怨是假的,盼儿抿着嘴唇低着头,不敢言语,盛武杰想要看清她脸上的神色,歪过头来,接着说:“是我不对,没考虑你的感受,别气了好不好?” 盼儿这是第一次从盛武杰口中听见这样的语气,愣愣地回望着他,平日里吧唧吧唧的小嘴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了。 盛武杰理好自己身上的腰带,起身说:“我要去待客,不能陪你吃,你慢一点,吃完早点睡。” 夜宵上全,盛武杰跟着小厮一同离去,盼儿立在门口,望着盛武杰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愈发修长挺拔,不由得皱起眉头。 他似乎能察觉出盼儿心里所想,每当盼儿靠得太近时,他便朝盼儿泼一盆冷水,可当盼儿飘得太远了,他就把手里的线收紧一些,好叫盼儿回来。一瓶药,一口饭,一切尽在他掌握之中,包括盼儿该有的位置,必须在他身侧不远不近的地方,容不得盼儿自己左右。 吃一堑,长一智。贴面的气息和无端的关心,已经不能乱她心智,盼儿已经学会在心里提醒自己,盛武杰的目的从来都不单纯,今天赏她这几份温情脉脉,说不定就是想哄她明日去伺候渡边的,像是要跑远途的马,临行前总会赏一顿好的。 盼儿手指扣着门框,目送盛武杰消失,终于能骂出声来:“哼。老奸巨猾的老树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