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谢萦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从今往后,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齐澈临走前的最后一句话犹在耳边,从今往后,从今往后…… 谢萦清楚地知道,齐澈如今已恨她入骨,换她也一样,只怕千刀万剐都不够解恨。可她竟忘了,由爱生恨这四个字。 今天,他明明是来羞辱她的,可却控制不住地逼问她从前的心意,即便所有的真相都已经被剥开,血淋淋地放在他们面前。 她已经看不到前方的路。 他却还想着往后。 谢萦万万没想到,现在却好像又朦胧地感知到一个事实: 齐澈对她,还有心思。 心头的烦躁不安搅得谢萦终于躺不住了,猛地翻身坐起身来下了床,目光刚好落在梳妆台上。 她白日里挽发的簪子正静静躺着,在昏黄的烛光下泛着些银光。 谢萦心头微动。 谢萦这边睡不着,太子府的另一边也不安生。 楚芙正恹恹地靠在软榻上,她穿着身淡紫色锦绣绫罗纱衣,发鬓高绾,头上的碧玉簪和玉步摇两相映衬,点点珠光更衬的她面容无瑕,美艳不可方物。 只是眉间颇有忧愁焦急之色,一双杏眼盯着门口,好似在等待什么消息。 正此时,一小厮急匆匆地跑进来。 楚芙见了,赶忙直起身,问道: “如何?” 那小厮面上有几分喜色,赶忙道: “禀夫人,太子殿下只呆了片刻便走了,脸色十分不好。” “果然,甚好,甚好,下去吧。” 楚芙大松了口气,方又卸了力气慢慢躺下。 “夫人料事如神,不过其实,您大可不必如此担忧。” 说话的是一直站在楚芙身边的侍女,名叫如香,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面上看起来便是个极稳重的。 她本是太子府中的奴婢,半月前楚芙进府,她便被拨了来伺候。 本以为不是个好差事,毕竟南楚已灭,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所谓的公主现在也不过是个玩物罢了。 若过几天太子腻了,只怕也就落个自生自灭的下场。 可见到楚芙那一刻起,她便明白为何齐澈会留下这公主了。 楚芙实在美貌,且她眼瞧着,楚芙入府当天,太子爷便迫不及待地来了这芙蓉阁,更是一连几天都留宿于此,每每心情大好,赏赐更是流水一般。 楚芙孤身入府,身边没个贴心的人伺候,她思来想去,这是个谋前程的机会,便尽心侍奉着,短短半月,她已俨然成了楚芙的心腹。 “话是这么说,”楚芙轻叹了口气,接着不屑道:“她最是清高自恃,惹人厌恶,就算太子真对她有意,我看她也是不肯的。” “是了,论容貌,何人能及得上您,况且我看太子殿下,对您真是极好的。” “都大半月了,太子殿下才去一回,现在那又闹的不好,往后她也没指望了,还不是您一枝独秀。” 楚芙听着,心里舒服不少。 刚进府时,她惶惶忐忑的紧,只因在大殿上父王提出送她于齐澈为妾时,齐澈并未多看她一眼,反而心思都放在那楚皙身上。 若是她不能得到齐澈的青睐,她的日子必不会好过。 可正当她迷茫无助时,齐澈当晚便来了她的阁中,对她不咸不淡,也未做些什么,只是和衣而睡。 她担惊受怕了一整晚,不知什么时候才迷迷糊糊睡着了,第二天醒来时齐澈已经走了,却留下许多赏赐。 当时,这帮丫鬟婆子看她的眼神就变了。 接下来几天,齐澈每晚都来,她胆子大了些,便含羞带怯地邀请他,可他却好像毫无兴趣,只是喝喝茶,让她讲些童年在宫中的事情来听。 她有些不解,只得照做,虽然没真的侍候他,在其他人眼中,自己已经是太子心尖上的人,也是这府中正经的夫人了。 齐澈丝毫没限制她的自由,是以她能派小厮打探消息。但她还是一刻都不敢放松,行事尽可能低调,平时顶多闷的无聊时去后花园逛逛。 不过时间长了,有些事她不去打探,也能自动传入她的耳朵。 楚皙一直被软禁着,太子一次都不曾踏进她所住的出云居;除了自己,这府中连个通房都没有;太子为了留下她,不惜忤逆北齐王,被朝中多人弹劾…… “夜深了,奴婢服侍您梳洗吧,明日太子八成还要来看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