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萦忐忑不安地等了十几日,齐澈一直没有来。 负责伺候她的两个婆子也从第一天用尽心思地给她打扮到现在的不管不问,只是仍把门口把的死死的,她出去一步都不行。 “今日是初几?”坐在桌边,轻轻啜着杯中早就冷透了的茶,漫不经心地问道。 屋内仍是一片死寂,门口的两人像是没听到似的,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谢萦已经习惯了她俩这幅装聋作哑的样子,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却一天比一天焦急。 以如今的情况,齐澈一天不来,她就无从得知一丁点儿楚慎的消息。 他的性命暂时应当是无忧,可身陷囹圄,又怎能好过? 况且估计他也难以得知自己的近况,心中必然牵挂至极。 齐澈想要什么,她给他便是。 只是既然已经做出妥协,那她所谋的,就不仅仅是楚慎的性命,更是一条生路。 眼看着外头夜已深了,既然没人搭理,谢萦便起身自顾自进了里间,准备梳洗躺下。 她刚从发间抽下银簪,却隐隐约约听见有多人凌乱的脚步声向这边行来,瞥向窗外,一片亮光正由远及近,越来越大。 正当时,门口的婆子已经慌乱起来,一边嘴里喃喃着:“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来了!”,一边急忙跑进来收拾桌上的茶水。 未给几人好好准备的机会,只片刻,太子的辇轿已到了门口。 恭迎之声响起,谢萦一下子有些慌了手脚,她深吸了口气,强自稳住心神,抓起刚刚的簪子又插了回去。 齐澈一眼便看见了坐在窗边的谢萦。 半月未见,她似乎更纤瘦了些,穿着件桃红绣花绫裙,连发髻都未梳,只用根簪子松松挽着,发梢凌乱,好像几天未曾打理一般。 他知道,谢萦素来不喜粉红颜色,平日是决计不会穿的这样艳丽,这衣服必定是府里拨给她的,如今她也没得选择。 想至此处,他眸光一沉,大步走进屋,坐在桌旁。 “拿酒来。” 一旁的婆子得了令,不由得喜形于色,连忙撤去茶水,端了酒摆上来,然后便自觉地退了下去。 雕花木门缓缓合上,一时间,屋内便只剩下齐澈与谢萦二人。 落针可闻。 谢萦坐的笔直,每一根神经都在紧紧绷着,理智告诉她该起身,身体却好像僵硬难以动弹。 这半月来,她曾无数次幻想齐澈来到的情景;她无数次在脑海中操练该如何应付齐澈;她预计遍了齐澈的各种反应,只等他前来。 服软,这是她的唯一选择。 她知道。 他也知道。 可他偏偏不开口,他在等,等她屈从,等她认错,等她自己贴上前去摇尾乞怜,跪在他的面前,乞求他的原谅。 谢萦终于忍受不住这骇人的沉默,咬了咬牙,正准备开口,齐澈却突然沉声道: “孤近日来,是给你报喜的。” 谢萦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问道:“什么喜?” 齐澈却不着急说,执起壶斟了满满一杯,直至有几滴酒已经溢出才停手,复又抬头缓缓望向谢萦,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三日前,南楚王已于狱中畏罪自戕。” 话音落了,他嘴角噙笑,观察着她的反应。 如愿以偿地,他看到那双如水的眸子突然睁大,继而呆滞,片刻间又盛了莹莹泪水,却倔强地没有落下。 他心中本该畅快的,可看到谢萦这幅模样,齐澈又觉得心中好像被什么东西塞住了一块,郁结难解,鬼使神差般说了句: “他待你本也不好。”他话锋一转:“不过死前也算做了件好事,将你送给了孤。” “父亲为了保住女儿的命,把她送给仇人,真是令人唏嘘呢。” “为着这份恩情,你也该饮杯薄酒,送他上路不是。” “过来。” 齐澈的每一句话都如利剑般刺进谢萦的耳朵。 她觉得胸中有团火在烧,掩于袖中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紧握成拳,几日没有修剪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的肉里,她靠着这疼痛控制着最后一丝理智,如提线木偶般抬腿走向桌边。 齐澈一直盯着她,看她已到了身边,便拿起酒杯递过来。 谢萦只是死死地盯着那杯酒,缓缓伸手接过。 因为刚刚握得太紧,她的手指有些颤抖,酒又倒的太满,摇摇晃晃间,便洒了许多在袖口。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