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钧的骑术似乎还在那雷镖头之上,一开始不知道是不是想考验章岚,出了驿站后,一声招呼不打就突然提速,章岚的“哎,聂大人”还没出口,他已经绝尘而去。 章岚看看自己和□□的马,忽然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回想这次出门,本想依靠雷镖头他们带路同行到山东,他们不辞而别自己先行;本想和这个聂大人同行,他又是一声招呼不打飞驰而去。看来现代女性所奉行的独立自主、靠人不如靠己的信条果然不错。去山东救父亲是她自己的决定,就应该靠她自己的能力。想明白这一点,章岚就放开了,既然追不上聂钧,就没必要去拖他的后腿,按照自己的最大能力去赶路就是了。 章岚奋力骑了三刻钟,终于在路边看见一个废弃的驿亭,正打算下马休息一下,却看见聂钧气定神闲地牵着马坐在亭子边,看见章岚气喘吁吁地过来,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站起来,闲闲地看着章岚说:“我在此等了一刻半钟。” 章岚没看他,径直把马拉到亭子边,缰绳绑在柱子上,“我没让聂大人等,聂大人尽可以先行赶路。”拿出水囊灌了一口,直接坐在地上休息。 聂钧似乎预料到她生气,神色不变,“我刚才不跟你打招呼就先行,就是想看看你的最快脚程,还不错,比我预计得要快一点,” “多谢聂大人夸奖,”章岚凉凉地说道,一边捶着自己酸痛的大腿和腰背。 聂钧走过来坐在她旁边,“你骑马腿脚用力不对,双腿夹马夹得太紧,腰背也不懂放松,这个骑法,马跑不快,人也受罪,” 休息片刻后,二人重新上路。这回聂钧没有抛下章岚独自飞驰而去,而是将就她的速度伴行左右,还不时指点她的骑术,“脚放松一点,身体上下要配合马颠的节奏,”“不要死命地扯着缰绳,左转的时候将右小腿靠后夹紧马儿右侧肚子,左小腿靠前夹紧马儿左肩,”。。。。。。 在现代开车时,如果驾驶室里副驾驶上的人一直指指点点的话,司机很容易会“路怒症”爆发。骑着活生生的马,听着聂钧不时的指点,章岚倒是安心多了。 有了聂钧的指点,章岚开始慢慢掌握在骑行中与马儿更好配合的技巧,也可能是开始适应骑马,慢慢觉得骑马没刚出京时那么受罪了。 这一天,他们骑了五十里。 虽然骑马里程有进步,但是涿州的下一个驿站是雄县,离涿州足有一百余里,天黑前他们是无论如何也赶不到雄县的了,只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就地过夜。 聂钧是久惯出门的人,对野外过夜颇有经验。 他带着章岚找了个林子,却不深入林子,而是在林子边看得到路、背风的位置清出一块空地,把自己和章岚的马栓在树上。捡来一堆干树枝,又从行囊中拿出火石,就在空地中央燃起一堆火,再去搬来一块石头,方让章岚坐下。他自己则席地而坐。 章岚的双腿酸软得不像话,坐下就不想起来了,虽有点不好意思,也只好由着聂钧一个人忙活。 等她歇过一气,恢复了一点力气,饥饿感就开始泛上来了。早上从客栈出发时,章岚被雷镖头扔下她独行给惊到了,满脑子只想着要怎么去山东,压根忘了打包干粮。 聂钧一看章岚手放在肚子上,就知道她饿了,也知道她不会想到要带干粮。不知道这样的傻姑娘怎么就敢一个人跑出来要到山东去救自己的父亲,没把自己搭进去就算不错了。 他起身走到自己的马边,掏出一个油纸包,走回来递给章岚。 “吃吧,” “这是什么?”章岚打开油纸包,黑乎乎的看不清,摸起来硬硬的, “肉干。” “多谢聂大人,”章岚很费劲地用力撕下一条,把剩下的递给聂钧,聂钧接过,轻松捻起一块。 章岚把肉干放进嘴里,瞬间怀疑自己的牙口,“聂大人,这肉干怎么这么硬?” “干的耐放,才方便随身携带,”聂钧撇一眼章岚,“你在嘴里含一下再嚼会软一点,” 章岚依言照做,好半天才啃了大半条肉干,腮帮子已经酸得不行。 两人干坐着嚼肉干,章岚觉得气氛尴尬,看聂钧没有说话的意思,只能硬着头皮没话找话,“聂大人,我们还要走几天可以到山东?” “这里离德州约四百五十余里,德州到聊城约二百余里,按你目前的脚程,最快也要十二日才能到聊城,”聂钧虽是刑部的人,但他思维敏捷,算起数丝毫不逊色于店铺掌柜。 章岚拿着肉干的手慢慢地垂了下来,她抬头看看天上的月亮,轻轻地叹了口气。 现在是七月,还有不足一个月就到万家团圆的中秋节,就是不知到那时他们一家是否还能团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