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前一晚,章老太太把章岚叫去。 她拉章岚坐到身边,拂了拂她的额发,方语重心长地说:“若不是你父亲只有章柘一个儿子,这趟断不能让你一个女孩子家去山东。不过你这一点啊倒随了你娘。当初她带着三岁的你随你爹坐船去四川上任,在重庆下船上岸,你爹掉下水,你娘会水性,跳下水去救你爹,你爹救上来,你娘却受了寒作下了病,在四川又没法子好好调理,身子骨就坏了,才年纪轻轻地就去了。说起来是我们章家对不起你娘啊。。。。。。”说到这,章老太太长长地叹了口气, 关于章岚母亲早逝的缘由,章岚还是第一次听说,没想到她的母亲是这样一位为爱勇于付出的飒爽女子。她听完沉吟了一下,才抬头对章老太太说:“祖母,母亲她一定很爱父亲,父亲掉下水是意外,她既会水性,跳下去救人是她作为妻子的本能,章家没有对不起她,我相信母亲一定无怨无悔,而且她如果她还在,看到父亲今天遇险,说不定她还要亲自去山东再救父亲一次,所以她在天有灵一定同意我去救父亲。” “好呀,你和你母亲都是巾帼好女子。我们章门有幸,能娶到你娘亲这样的好媳妇,如今你能承乃母之风,救父亲于水火之中,好呀,”章老太太说着拍了拍章岚的手,“但是,岚儿,你要记住,你虽然去了,一定要自保为先,你爹爹一定不愿意你为了救他把自己搭了进去。”说着,章老太太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块黄澄澄的玉,章老太太拿起玉,给章岚戴上,“这块玉是我出嫁时我母亲亲手给我戴上的,说是可以保我一生平安。与你祖父成亲后,十几年间东奔西走,我都随身带着这块玉,每每遇险逢凶化吉平安渡过,都是这块玉保佑着呢。你祖父走后我就收起来没戴了,今天我把它给你,它定能护佑你平安归来,记住,万事小心。” 章岚摸着玉,有种让人安心的温润手感,抬头对章老太太微笑,“祖母,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平安的,也会带着父亲一道平安归来的。” 章老太太笑中带泪:“好,好,祖母就在家等你和你父亲回来。” 第二天,章岚一大早就起来做准备。她换了男装,头发束了在头顶结个发髻,脸上涂得蜡黄蜡黄,她虽然身量在女子中不算矮,到底没有男子魁梧,打扮停当看起来真有几分瘦弱少年郎的味道。 为免引人注意,章岚没有让章家人送,而是趁着尚不明朗的晨光从后门拉着马就往城门而去。 与雷镖头众人约在城外汇合。雷镖头是个精干、魁梧的汉子,虽穿着普通行商人的衣着,炯炯有神的双目和龙行虎步的姿态还是多少泄露了他练武之人的身份。 他见到章岚,一拱手就说:“章小姐,救章大人要紧,我们要尽快赶到山东,这一路可能会很辛苦,不知章小姐是否已有准备?” 章岚也拱手回礼:“雷镖头,这一趟辛苦仗义襄助。不必顾念我,我忧心父亲,尽快赶到山东的心情比你们还急切,不必将就我,一切以尽快赶路为上,此外,在外不便用真姓名,雷镖头可称呼我宋公子。” “好,宋公子。这两位是我镖局的兄弟,丁义和李丛,”雷镖头介绍身后的两位兄弟,章岚一一拱手见礼。 彼此见过,一行四人不再废话,跨马催缰朝南飞驰而去。 自在庄子上学会骑马后,章岚虽日日勤练,但长途行军还是第一次,和雷镖头这些走南闯北常年骑马的人相比,骑术差了不是一星半点,虽然她一路勉力急追,还是常常被他们远远地抛在后面,雷镖头常需策马等她或甚至回头寻她。章岚过意不去,建议他们先行一步,到前头打尖休息的驿站再汇合。 雷镖头却正色道:“宋公子,这不合规矩,我们走镖之人首要是保证人镖的安全,公子不必过意不去,你就是我们这趟去山东的人镖,我们必须要确保你的安全。” 话说到这个份上,章岚只能在刻意放慢速度的三人伴行下赶路,心中暗暗下定决心这一路要抓紧提高骑术,尽量不拖人后腿。 由于章岚是女子,又是第一次连续长时间骑马,第一天他们只走了三十里就决定夜宿良乡,休整休整,第二天再接着赶路。 在客栈门口下了马,章岚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屁股和大腿内侧磨得生疼,但她没好意思说出口,强忍着走到房间才瘫倒在床上。 第二天,走了四十里,到涿州。 投宿客店时,章岚想,按照这一天进步十里的速度,看来不久她就可以到达这个时代骑马人士日常赶路的平均水准了,果然人的潜能是可以被激发的。 她一边想一边往客栈二楼走,有人往下走,章岚下意识就往旁边让了让, “章小。。。。。。公子,你为何在此?” 章岚抬头一看,竟然是熟人,确切来说是不熟的“熟人”,聂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