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灵渊从宴客厅出来的时候,与闻毓和卫呈言隔着白蒙蒙如水雾般的雨帘对望着,他脸上早已经恢复平静,只眼角眉梢还遗了丝丝冷意。 他提步穿过雨帘来到对面回廊下。 “倒是让你们看了场俗套的大戏。”鹤灵渊笑起来,眼底的寒气瞬间就化开了。 闻毓面色带着明显的忧虑,“灵渊,你……” “不用担心,我没事的……走吧,同行一段路。”鹤灵渊打断他的话,又看向卫呈言,“卫兄啊,上次我因着一个噩梦就对你拔剑相向,还望你不要心生芥蒂。” 卫呈言一收扇子,唇边扬起温雅的笑,他眉眼柔和,声音轻悦:“怎么会,我还想说你不要责怪我这段时间不来看望你……实在是大理寺那边太忙,好不容易才抽出时间过来贺寿。” “卫兄不埋怨我就好,如今我没了贺六的身份,往后官场上只能倚靠你多多提携关照了,灵渊在此提前谢过。” 说着,鹤灵渊就当真弓腰拢手作揖向卫呈言道谢。 夏风卷着雨水往廊下窜,浸湿了少年的袍角,腿伤又隐隐泛出尖锐的痛感,引得鹤灵渊转瞬间就站直了身体。 他态度过于自然,与两人说话时跟往日没有丝毫区别,仿佛那天的发疯真是一场因梦魇而引发的失态之举。 卫呈言被这话高高架起,他眼睛微瞠,一时间没了得体表情。 缓了几许,他才笑出声来,“灵渊不必如此,我们是同窗好友,更是知己……无论如何,我都是站在你这边的!说什么提携的话,哪里用得着这么客气,有什么需要,你知会我一声即可。” 闻毓跟着道:“灵渊,若你没有落脚之地,可以先去我那边暂住,反正宅子里面只有我一个人,空房间多得很。” 三人并排往外走去,下人递来青竹伞。 闻毓接下后,撑开一把遮在了鹤灵渊头顶,两人并肩而行,他闷声不语,只是握着伞柄的手指用力到微微泛白,还是鹤灵渊跟卫呈言的交谈声打断了他的愣神。 “灵渊离开贺府,往后可有其他打算?”卫呈言一手提着袍子下摆,执伞的手指间还夹着那柄折扇。 他独身一人撑伞,伞与伞之间有间隙,算不上有多远,但到底是一眼就能瞧出这泾渭分明的距离。 鹤灵渊身上的衣袍刚才沾了雨水,湿了浅浅一层,袖口边还挂着些晶莹剔透的雨珠,他用指尖将水渍拂去,沉声道:“没什么打算,走一步看一步罢。” 卫呈言便也就不再多问什么。 出了贺府大门,鹤灵渊一眼就瞧见了那匹立在门口的雪白骏马。 有小厮上前,弯腰低声道:“公子,这匹马原本还没有驯好,但您多日没来马场,这马似乎对您有些思念,所以饮食都弱了下去,才几天就瘦了一圈……掌事给您送过口信,但都没有回复,无奈之下,只能命小的把马牵过来了。” 卫呈言将视线放到那匹骏马身上,又偏头对鹤灵渊道:“这马可真是通人性,旁的马奴都不能靠近半分,但独独灵渊你能安然无恙地坐上去,甚至能驯服它,当真是有缘啊。” 鹤灵渊也跟着看过去,白马仿佛注意到了他的目光,盯他一眼后,又扬着脑袋撇到了另边,那模样好似在生闷气。 闻毓边收拢纸伞递给贺家仆从,边对鹤灵渊道:“它在同你置气呢,与你脾性倒是相近。” 鹤灵渊嗤笑,“为什么与我脾性相近?” “感觉罢了。”闻毓没有笑,而是神色认真地望着鹤灵渊,“灵渊,你我同窗多年,多的话便不必说了,只一句:万事万物,若有所需,皆不要和我客气。” 语罢,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卫呈言,又问鹤灵渊:“你现在要去哪里?需要我送你吗?” 鹤灵渊:“不用,安心回家去吧,待我收拾好后,自会下帖子邀你去我的新宅喝酒。” 闻毓有些不放心,再三问了鹤灵渊,都被拒绝后,这才转身上了马车离开。 卫呈言站在一侧,没说话,却笑得眉眼弯弯,他盯着鹤灵渊,道出莫名其妙的三个字:“我也是。” 他一下子展开扇子,指着扇面上的那几个字给鹤灵渊看,“就如同这句诗一样……今日乐相乐,别后莫相忘。” 原来是在附和刚才闻毓跟鹤灵渊说的要给予帮扶的那句话。 只是他神色并不像闻毓那般严肃,乍一瞧,就让人觉得他说这话时带着些开玩笑的意味,并没有太多诚心。 鹤灵渊也短促地哼笑了一下,宛若在调侃又像是暗讽,但脸上的表情确实隐约可见感动之色。 他挑着眉,别有深意地道:“好啊,卫兄……我自然是不会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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