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径通幽,蜿蜒小道两旁尽是香气扑鼻的纯白牡丹,花林深处就是皇帝的寝殿。 新帝爱花,最爱牡丹,这是整个泗水都知晓的事。 明明外面还是青天白昼,殿中却也漆黑无比,熏炉上升起袅袅白烟,龙涎香的味道在这广阔无比的空旷屋内散发着,倾倒在软榻上的人扶额一动不动的闭眼假寐。 三千乌发高束,散下来的余发铺天盖地垂在龙头玉椅上,浓墨粗黑眉眼狠厉无比,金龙盘身的宽袍着身,尊贵非常。当听到外面嘈杂脚步声时,凌人眉宇间泛起纹路,手一掀,眼还未睁,一旁桌案上的瓷瓶碎了一地,把进来通报的太监吓得连忙跪下请罪。 “皇上,奴才知罪。” 盛翊泽怒不可遏:“发生了何事?” 太监又战战兢兢的磕了一个头,大气也不敢喘,生怕稍一怠慢就横尸当场,连忙道:“皇上,太后娘娘在外面,带着侍卫,奴才们拦不住啊。”主要是不敢拦,若是下手不慎,伤着一星半点,倒霉的还是他们这些下人。 君心难测啊。 盛翊泽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冷哼一声,果真还是来了,真是沉不住气。 让姬洛白跪下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母妃定要来找他要个说法,毕竟虚情假意的母子情深哪抵得过青梅竹马的情谊,不过,倒是没想到来的这般急迫,他朝服还未褪,这人就已经找他兴师问罪来了。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脚步踢踏,跪地太监悄悄抬头,龙椅上的人果燃已经睁开了眼。细长的手指正握着一杯茶,眸中说不出的阴寒。 太监连忙低头不敢再看。 太后领着一众宫仆侍卫踏进寝殿,看着坐在高位上的人,感到十分陌生,黄袍加身,举手投足间都早不再是那个单纯无害的人了,她应该看明白的,谁会甘心做傀儡,就算是自己的亲身骨肉又如何,再纯白无害的小白兔,在权势面前也会变成嗜血凶狠。 屏住呼吸,把心中的怒火往下压,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毕竟如今的皇帝可不是会顾忌那微薄的母子情了:“皇上,姬将军乃三军元帅,手握兵符,你让他跪在殿外,折辱与他,不怕寒了三千将士的心吗?如今朝堂臣子其心各异,你又初登大宝。此番举动甚为不妥。” 盛翊泽居高临下地的看着堂下的人,那张保养得当的精致面容终究还是沾染了几分岁月,多了些沟壑,向来无情的那张脸却因别人多了一些情绪,不禁让他想起了一些往日种种。 这个女人,自来不喜她,他知道,出生时,民间瘟疫肆虐,他被钦天监测为不详之人,先帝不管不问。母妃也抛弃他,送给其它嫔妃,吃百家饭,但身为皇后的儿子,那些妃子又如何会善待,怕被诟病,只弄些不见血的器物,几岁的孩童,衣物下的皮肤总是青紫纵横。 初次看到她,是在梅园,孩童一眼就认出这张和他五分像的脸,知道女人是皇后,也是她的母妃,却不知为何自己没有在她身边,此时他正被同为皇子的几个孩子压在地上欺打辱骂,他目光满怀希冀大声呐喊:“救我,母后。” 然而当那双漠视的眼看过来时,只是冰冷无情的瞧了一眼,转头朝贴身太监道:“那些孩子太聒噪了,都给我赶出去。” 孩童眼里满是泪水的被侍卫架了出去,眸里的光暗掉了,女人也始终没有回头。 几年后,破烂得四处漏风的下人房里,本不坚韧的门扉被一脚踢开,把里面正蹲在地上吃着从猪圈里抢的猪食的人吓了一跳,缺了一个口子的碗从手上滑落,稚气的脸满是惊恐,起身就往茅厕方向跑去。 踢门之人恐怕也没想到,这皇后之子会过得这般凄惨,十几岁的少年身量瘦弱得像一根竹竿,忍着恶臭把人从茅厕中拉了出来,不顾他身上的脏污,沙着嗓音道:“皇后让我来找殿下,殿下随我走吧。” 少年看着面前满脸符文,长得惊悚至极,头上还带着兜帽的怪人,恍若看到了鬼刹,腿瞬间软了。 怪人抄手把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抗在肩上,运着轻功穿梭在皇宫后院,不一会,就跳进了一个院子里。 当再次被带到这个女人面前的时候,她跪在地上,看着坐在高台上雍荣华贵的她,不掩险恶表情自己,说道:“以后没有人欺负你,只要好好听话,你就不用过之前的日子。” 少年泪眼朦朦,鼓起勇气叫了一声:“母妃。” 话音还未落,女人弯腰,伸手狠狠的扇了一巴掌,少年本就羸弱的身躯如残叶般倒在地上,口里短促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女人慢慢蹲下,伸手蘸过他脸上被指甲划破的血痕,翻转手掌看着那滴血迹道:“不要叫我母妃,你不配,以后记得叫我皇后。” 而后看着少年与皇帝几分相似的脸,用一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