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今瞧着也是个体贴的郎君,怎么前几日竟然让夫人受此大累,连孩子都没保住。”卫秦请来的大夫看着年纪已经很大了,看了诊开了药便一直在絮絮叨叨地数落卫秦。为了方便,卫秦与我假作夫妻,此时他虽被骂的有些尴尬,仍是恭恭敬敬地应了,一一记下大夫说的。 “哎罢了罢了,你们到底年轻,虽这个孩子未能保住,往后还会有的,让她好好休养一段时日,身子也就好了,切记万不可再如此马虎自己的身子,若是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那大夫许是看着卫秦虚心受教的样子心软了,叹了口气不再责骂他。 卫秦请大夫来的时候顺带也将无意带了过来,无意显然是被那天满地的血吓坏了,看大夫走了便想扑过来,又怕碰坏了我,硬生生收住了在床边坐下,问我:“阿姐还好吗?” 我知道自己此刻一定很憔悴,可怕无意担心,对他微笑道:“还好,当时看着凶险罢了,吓到你了吧?” 他握住我的手:“阿姐别骗我,若是不舒服定要说出来,别强忍着,如今三哥来了,我们不必着急了,多歇息几日等你好全了再赶路便是。” 我回握住他的手:“好,无意心疼阿姐,阿姐知道,别担心了。” “顾行止...”无意眼中露出几分与他年纪不相符的阴鸷,“有朝一日,我一定杀了他替阿姐报仇。” 提到这个人,我脸上笑意也不自觉地隐去:“他自会有他的报应。” 无意见我不愿提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言,替我掖了掖被角起身道:“是我说错话了,不该提他,阿姐好好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我应了,目送无意离开。 卫秦这时候才上前来,显见是有话要和我说,我调整了坐姿,自然,我也有许多话要问他。 他端来一碗益气养血的补汤给我后在桌边坐下。 “方才无意说顾行止...你们还未成亲,那个孩子...是顾行止用强?” 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这个畜生!”卫秦怒道,“他竟敢如此对你!” 我再说起这事已经平静了许多,起码表面看起来是这样:“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自然没有什么不敢的。” 卫秦面露担忧,显然是为此既气愤又自责,我对他道:“过去了三哥。” “是我没护住你。”卫秦自然不可能被我的话化解他心中的自责懊悔。 “不说这个了,”我问道,“你将成月送回去了吧?她一切安好吗?还有陈安,你见到他了吗?他...他如何?” 卫秦此时露出犹豫的神色:“世子夫人她...” 我有些焦急:“她出什么事了?快说呀三哥!” 卫秦安抚我道:“你别着急,也别担心,世子夫人她...她的孩子不知道有没有保住。”他继续道:“我那天送她回去,方走了一半的时候她就和我说身子不适,我见她脸色不好,额头上全是汗,便尽量不颠着她的时候加快速度,她说不回去袁家,让我送她去姜府,我将她送到姜府时要接她下马车,才发现她已经晕过去了,却看见...看见姜府挂了白事,姜老大人过世了,我在门下等了片刻仍是一团乱,竟无人来接。” 我虽然早有准备,真的听到外祖过世,仍是心口抽痛,世事无常,我竟连他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又听成月出事,更是焦急。 “好在府里便有大夫,我一时情急直接闯了进去寻姜夫人,她立刻便亲自带人出来将世子夫人抬进府里诊治了。殿下,世子夫人福泽深厚,定是平安的,即便她的孩子没有缘分没有保住,她日后也还会有孩子,你别太难过。” “不,”我道,“如果不是着急赶来见我,她不会保不住这个孩子。” 我和成月感情深厚,自然知道她对于那个孩子的到来有多欣喜和期待,而我有多明白,此刻心中就有多自责。这一场兵荒马乱,上至天家,下至黎明百姓,全部被裹挟其中。 卫秦一时亦无言,虽然对于江山将倾我们都有预料,可猝然卷入洪流,谁都不可能因为曾有预料而不呛水。过了许久他才又开口说道:“我那天回来的时候天色将黑,陈安他...只剩了一口气,他是全凭着一股意志强撑着等我,说了几句话后便没力气了。我将他带回行宫,大夫说伤势过重药石无医了,用参汤替他吊了一口气,他和小苹见了最后一面,走了。” 我已经没有力气悲伤,他们一个接着一个的死亡,阴霾好像过不去了,严密地笼罩在上空,一点阳光都看不见。 “大家一同送走了陈安便准备启程,我安排小苹罗衣她们随另一队直接去云州,我带了一队去潞州。只是那刺史府实在守卫森严,我们在周边盯了足有月余也未寻到空隙进去。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