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他打我!”江启鼻子里塞着两团棉花,扯下衣领露出脖子上红青的勒痕。 郑得福摇头叹气,心疼地拿药膏往他的伤处抹。 江启吸着气,可怜巴巴:“侯总管,轻着点,疼啊。” 只有三分疼他能整出断手断脚生命垂危的动静,一边说,一边偷眼瞄他父皇。 倒不是指着给他出头(他心里有数,指不上),只求父皇看在他已经受伤的份上,不要责罚太重,至少别揍他了。 自做自受!丢人现眼!江泺瞅着傻儿子就肝疼,别过了脸去。 那边小太子被宠着,脱脱花也想要,指着自己的乌鸡眼:“鲁特叔叔,我疼。” 鲁特将伤药塞到了脱脱花怀里:“自己搽!” 脱脱花深深的失落:“你不能帮我吗?” 顾忌着场合,鲁特没给她爆栗,只是瞥了一眼,全当没听见。 草原地广人稀,匈奴人性子野,可是女孩子家总归要文静点,从没见过象这位,所有男孩子加起来还比不了她一个会闹腾。 连桑将军都拿她没辙,只能冷着她,让她自己静下来。 江启后脑勺上好似长着眼睛,回过头来皱起鼻子冲脱脱花扮了个鬼脸,这是明显的炫耀和挑衅。 谁没有阿耶? 他会告状,她也会! 脱脱花指着肚子:“鲁特叔叔,他打了我这里,还有这里。我们不求他们了,回草原去,我们饿不死!” 鲁特连忙按住她掀衣服的手:“行了,我知道了!回去就给你上药,没人说你骗人!输得这么惨,还好意思叫唤,你知不知羞?” 野一点倒罢了,横竖草原上就没有不野的孩子,要命的是脱脱花象是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子。 她不钦慕英雄,而是想着要成为英雄。 也不知她是怎么学的,行走坐卧就跟男孩子一模一样,穿上女装反而不伦不类。 她偷着喝酒,好几次被发现醉倒在了草垛后面,竟然练出了不输成年人的酒量,行酒令时嗓门比谁都大。 她想要驯服最烈的马,差点摔下来被马踩死。 她还对着姑娘们吹口哨,惹得人家春心萌动,她就快活地大笑。 最最令桑将军气恼的是她竟然想要木那塔教她游泳,然后就能跳到水里去捉鱼,想吃多少捉多少。 在她的心里压根就没当自己是女孩,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大防。 如果不是桑将军发现得早,她会不会混在一大群臭小子里,跑河边脱光光? 桑将军又气又急,实在是想不通温柔内向的塞莱玛生出的孩子怎么除了外貌以外一点儿也不象她? 中原从及笄开始找人家,一般十五六岁嫁人,十八岁的大姑娘,十九恨不得逮个郎君就嫁,过了二十岁生辰就成了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任是再美貌,家财万贯也只能嫁鳏夫,或给人当小妾。 匈奴人更早,皮肤白净些的丫头八九岁就被送到了可汗的帐篷,初朝后没两个月就迫不及待地被圆了房。 穷人家的丑姑娘十二三岁就懂得自己找相好,早早出去省得成为娘家的负累。 过了十五还没带着包袱跟男人走出帐篷,父母会抬不起头来,兄弟们看着她吃的每一口野菜都象是在嚼自己身上的肉一样。 那毫不掩饰嫌弃的眼神连鲁特看到都后脖子发凉,疑心后半夜那姑娘会被父兄给捅了刀子。 十一岁,不小了! 草原儿女最引以为豪的事,男子是饮酒叼羊和打仗,女子们比的只有一件,谁的帐篷外的歌声更动听。 到目前为止,脱脱花的帐篷外静悄悄,连个荒腔走板的小调都没有。 桑英霆急了,逮住刚下了战场的木那塔,将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他,若是到十六岁脱脱花仍没有相好的,木那塔就必须娶了她,代价是左谷蠡王的权势以及整个部落。 谁知,夜里木那塔就逃跑了!!! 上阵杀得身负重伤没跑,到卫国当人质没跑,要他娶脱脱花却跑了,这个白眼狼! 至于怕成这样么? 换人是为了让脱脱花认祖归宗,亲生女儿比养子更有诚意,老太太想见孙女儿一面……鲁特说的时候不敢细想,生怕自己会脸红,可是有人不脸红啊! 为了不让脱脱花自惭形愧,幼小的心受伤,没捅破这层窗户纸,她就真当是到卫国来走亲戚,一路上撒了欢地玩。 如果没有桑将军临行前的嘱咐,如果不是担心她半路逃跑,如果不是天真纯粹的笑容感染着周围每一个人,鲁特好想在她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