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安(1 / 2)

江老夫人住的地方称梅园,院里种了一株老梅,还有几盆梅桩,如今不是花期,并没什么好看。

门口的侍女打起帘子,江妍带着吉祥进了室内,转过龟寿延年落地屏风,便见到江老夫人半靠在迎窗的罗汉床上,面前站了三个女孩。

江妍依礼请安,又和姐妹们行了平礼。

大姑娘江娴和二姑娘江妩出自江家长房。

江娴是庶女,今年已经十八岁,早几年就许了人家,只等半年后男方出了孝便可完婚。

江妩是嫡女,今年十七岁,因为父亲江大爷是如今的忠武伯,她又深得祖母宠爱,素来眼高于顶,目下无尘。

三姑娘江婷出自二房,也是嫡女,今年十六岁。只是江二爷并非老夫人亲生,所以江婷这个嫡女远不如江妩得宠。

江老夫人年近六十,穿一身灰褐色老松寒梅的对襟褙子,头上勒着松绿色的抹额。江家人都生得不差,老夫人年轻时想必也是一位美人,只是因为常年沉着脸,久而久之便带了一脸的苦相,看起来不大和善。

她见四个孙女都穿戴着时新的衣裳首饰,衬得人比花娇,青春貌美。江娴温柔和顺,江妩俏丽妩媚,江婷我见犹怜,江妍娇憨明艳。真真是春兰秋菊,各有百媚千娇之色。

她心想,京城之中比江家富贵的大有人在,但比江家女孩儿美貌的却不多见。凭着自己四个孙女的姿色,总有一个能入顾家眼的吧。

但这些话却不好明说。

江家虽然败落了,但风骨还在,上赶着把家里姑娘送过去让人相看,那也未免太跌份儿了。是以,江老夫人对着孙女们,从来只说是去永安侯府贺寿,旁的一概没提。至于她们各自的母亲是怎么交代自己女儿的,那她可就管不着喽。

江妩望着江妍,笑眯眯道:“四妹妹来晚了呢,咱们都站了老半天了。”

江婷向来依附江妩,闻言便跟着细声细气道:“咱们等一等也没什么,只是祖母年纪大了,坐久了不好。”

江妍知道这位二姐姐素来擅长笑里藏刀,三姐姐与她一丘之貉,自己上一世心浮气躁,每每被她们惹怒,不知吵过多少回嘴。偏偏祖母偏心,总是偏袒别人,还反过来斥责自己脾气暴躁,心胸狭窄。

这一世,她可不会再上当了。

江妍掖着双手,怯生生地解释:“昨日落了一夜的雨,我担心母亲身体不适,因此一大早就先去看了母亲。见她身体无恙,又服侍她喝了药用了早饭,这才过来的。孙女来得迟了,还请祖母责罚。”

百善孝为先,江妍侍母至孝,饶是一向挑剔的江老夫人也挑不出什么错处来。况且江妍在四个孙女之中容貌最为出挑,江三爷在世时也是江家官职最高的子弟。因此算起来,江妍可是四姐妹中最有可能得到侯府青睐的人选。

江老夫人今日难得和善:“来晚了也不算什么,毕竟你母亲的身子要紧。老三媳妇啊就是思虑太重,老三都去了这么些年了,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尚且挺过来了,她年纪轻轻的反而想不开。”

提起亡父,江妍不由红了眼眶,哽咽着说道:“父亲去得早,母亲一人把我和弟弟拉扯大。我们两个又总淘气,母亲这些年心力交瘁,实在是为我们两个操碎了心。”

想起英年早逝的儿子,江老夫人也不由伤感起来。她拿手娟按了按混浊的眼角,叹气道:“我三个儿子当中,独你父亲最有出息。可惜天妒英才,死在了剿匪途中,要不然如今封侯拜相,也未可知。”

江三爷当年以武入仕,悍勇无比,年纪轻轻就官拜从五品武毅将军,多次剿匪擒寇,屡立大功。要是他还在,江家断不会没落至此。

江妩一听,心生不快。这位三叔都作古多年了,再有出息又有什么用?如今的忠武伯爵府还不是靠她父亲在苦苦支撑。

她小嘴一撅,伏在江老夫人膝上撒起娇来:“祖母偏心,来了这半日只顾着和四妹妹说话,都不理我和大姐姐还有三妹妹。”

姐妹四个,也只她敢和祖母这样说话。江老夫人怜爱地摩挲着她的后背,嗔道:“这样的醋也要吃,真是越大越孩子气了。”

江娴和江婷互看一眼,不觉露出尴尬的神情。江老夫人重男轻女,对孙女们素来冷冷淡淡,也只一个江妩能得她几分宠爱罢了。

江妍却只低垂了眉眼,只作不见。上一世她因为祖母偏心江妩,屡屡心生不忿,反惹得祖母更不待见她,母亲也跟着受斥责。

直到后来祖母为了家族荣耀,把江妩嫁给了秦国公家一个快断气的庶子去冲喜。江妍才知道,祖母从来没有真正喜欢过江妩,她对江妩高看一眼,不过是因为江妩是长房嫡女。

她的心里从始至终就只有伯爵府的爵位而已。

江妩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