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从没问过关于陆哲淮回京之后的事,但有些东西不必细说,她轻易就能懂。 这段时间他们很少打电话,各有各的事要忙。 她白天跟着岛上的教练学潜水,尝试在水下摄影,晚上回到家里帮阿嬷做些家务事,试想接下来的学业规划。 黎珣没在家里待多久,把小琛送到盲校之后便带着一沓乐谱飞往德州,参加一场音乐节,于是盛栀夏有空就去盲校给小琛送吃的,陪他玩一会儿。 天气转凉,盛栀夏换了薄毛衣,独自迎着海风在沙滩拾贝壳,准备做一份独一无二的礼物。 陆哲淮生日那天,她一大早接到他的电话。 听筒里有隐约的广播音,混在他沉磁声线里:“我在机场,一会儿登机。” 属于他的地方似乎太多了,她下意识问:“你又要去哪?” “去找你。”他说。 于是傍晚时分,盛栀夏抱个礼物盒,坐在码头的矮阶上等着他。 虽然初秋已至,海边不复夏天时的喧闹灿烂,但登岛的游客依旧不见少,码头小摊也多了许多新花样。 她看见有辆小轿车支着后备箱卖自家酿的甜酒,生意不错。老板说可以暖暖身子,她思考片刻,也买了一杯,插着吸管慢慢喝。 没想到第一次喝酒是喝小岛上的质朴甜酒。 不知道这酒度数多高,但确实挺暖的,坐在冷风里喝完大半杯,她感觉胸口那块儿渐渐热起来。 过了许久,夕阳余晖彻底散尽,暮色取而代之。 耳边听见脚步声,再然后,恍惚觉得面前站了个人,她慢慢抬头,迷茫眨了眨眼。 陆哲淮将行李箱靠边放,半蹲下来,看看她捧在手里、散发酒香的饮料杯,又看看她犯困的双眼。 月色下,她的长发被风吹动,发梢扬起的那一瞬,仿佛一片轻羽拂过他心尖。 陆哲淮将她耳边的发丝缓缓拨至耳后,语气同动作一样温柔:“等了多久?” 盛栀夏耷着眼睫,迷糊道:“忘了。” 说完,她放下将空的饮料杯,把身边的方盒拿起来递给他:“可能有点丑,你别嫌弃。” 陆哲淮小心接过,手指挑起盒盖边沿,打开这份礼物。 这是第一次,他对一样事物产生期待,而不是像从前那样静无波澜,觉得任何东西都没有特别之处。 盒子打开,散逸淡淡甜香。是一个小帆船,用贝壳做的,在月光下泛着晶莹淡彩。 礼物盒角落夹着一张卡片,他轻手拿起来,上面一排小字如海水般清澈—— [愿你坚定自由,无论现在还是将来。] “陆哲淮,你二十一了。” “嗯。” “我也快点到二十就好了。”她模模糊糊一句话,将他微沉的思绪轻轻搅动,泛起不尽的涟漪。 她静默片刻,打一个小喷嚏,懵懵道:“这里好冷,我们快点回家吧。” “嗯,我们回家。”陆哲淮放好卡片,将盒子盖好。 她似乎有点醉了,他起身牵起她的手,彼此的小指又不经意间勾在一起:“走吧。” “......我不想走。”她脑袋低垂,语气迷茫倦怠,“我走不动了。” 陆哲淮看她一会儿,暂时松开她的手,打开行李箱侧边的便携匣,将礼物盒放进去,又将她手边的饮料杯扔进附近的垃圾桶。 在她打瞌睡之前,他靠近她,将身子俯低:“上来。” 盛栀夏反应一会儿,搭着他的手借力站起身,而后小熊猫爬树似的慢腾腾攀上来,手臂环住他脖子,整个人不松不紧地缠住他。 晚风习习,码头说不上热闹,但也不冷清,游客和本地居民在那些小摊前来来往往,甜酒香味弥漫在空气里,暖化一丝初秋轻寒。 陆哲淮一手抱着她,另一手拉着行李箱,沿着石板路慢慢“回家”。 其实行李箱里还有一个小一些的箱子,里面装着她一直想要,但迟迟未买的单反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