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升起,当有人家,便寻了过去。 那炊烟处,确有人家,还不止一家,乃是一个小镇,就是“乌陵镇”。 其时近晚,家家炊饭,谁也不曾料到,就在楸树林外,刚刚有过一场厮杀。 一林之隔,竟是两个天地。 李元夕立在镇口,略略瞧看,就断出主街所在,主街乃一镇中心,那里自不缺商铺。 果然,衣、食、用、玩,各色铺子,应有尽有。 一圈逛完,李元夕恢复了人样。接下来自然是补充体力,她抬脚便进了成衣铺斜对面的小饭馆。 热羹香肉下肚,李元夕才觉得自己三魂归位,重又活了过来,脑子也好用多了。 这乌陵渡,离飞浦镇,尚有二百六十里之遥,就算牛鑫快马,见信即来,也赶不到。 再说,就算戴继业昨夜即刻发信,今日也到不的飞浦镇。 可牛鑫的确出现了。 那么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没去飞浦镇,而是在这乌陵渡附近落脚。 或者就在这乌陵镇。 对,那只白鸽。李元夕记起它在界碑上的从容模样,送信的是它。 信鸽认主,自会寻见主人。 ——想到这里,李元夕再坐不住,立刻去找了镇上的牙人,询问近日租房之人。 “一男一女,男壮女美,有的,但你问这个做甚?”那牙人上下打量李元夕,眯眯眼中满是探究。 “那女的是我妹妹,不合怄气,跑了出来,遇上拐子,我要带她回家。”李元夕道,拿出块碎银放在桌上,“若真是我妹子,另有厚谢。——我妹妹右耳后有块黑色胎记。” 那牙人立刻笑道:“你算是问对人了,从这里出去,一径向北,有两株枇杷树,树旁右侧,一条小巷,巷子尽头一所篱笆小院,你去瞧瞧,令妹当……” 不等他说完,李元夕已奔到了街上。 她走得很快,转眼就寻见了那篱笆小院,只见院门微启,院内无有灯光。 “时已昏晚,为何不点烛呢?莫非是怕别人认出?”李元夕猜测着,轻轻推开门,蹑足前走。 快到房门口时,她从地上抓了几颗小石头,瞧准窗扇上的格孔,掷了进去。 “啪,咚,嘭”,石头击中的回音传来,李元夕侧耳静听,无有杂音,很快,回音消失,院内复又沉寂。 “不对,若是有人,此刻无论怎样也该有些响声。”李元夕心念急转,提步上前,推开了房门。 黑黑昏昏。她拿出火折子,吹亮环看,窗下是方桌方凳,墙角一张竹床,床上被褥齐整,却无人在。 她立刻把另外两间房也寻了遍,无有人影。 “孙秀秀能去哪里?牛鑫已然负伤,性命如何,尚未得知,他能这样快的带走她吗?” 李元夕想着,在方凳上坐下,忍不住地有环看打量,“被褥齐整,毫无惶遽,地上也无水渍,——不,不是牛鑫。” 忽然,她的目光落在了地上,靠近方桌脚的地方,有一粒小小圆圆的褐色之物。 李元夕蹲身,轻轻捡起,放在鼻下嗅了嗅,淡淡的甜味。 “木香饼子。” 李元夕自是认得,可有什么用呢,她想了想,转身出门,去问邻舍。 孙秀秀个大活人,只要出门,不会无人瞧见,又不是暗夜潜行。 果然,一个街坊道,下午一顶软轿来过这篱笆小院。 “大约何时?”李元夕追问。 “未时吧,不到申时。” 李元夕心中恍觉:那正是她与牛鑫对手之时,不想却有人乘机带走了孙秀秀。 是谁? 急切之中,李元夕想不出答案。 “镇定,镇定,一定还有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