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李元夕就歇在这篱笆小院。 非礼勿动,她自没有用床,而是把方凳拼在一起,和衣而卧。 半日狂奔,半天厮杀,又是中箭,又是落水,加之思索过度,她实在是疲乏,很快就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中,似有笛音,李元夕翻个身,就听那笛声骤变,似是惊惶,似是急切。 她猛然睁眼,只见窗外红光一片。 “走水了——” “救命啊——” “快来人啊——” 她立刻跳起,闪在窗后细看。 只见篱笆院外,人头攒动,浓烟滚滚,呼号哭嘶声不绝。 是真的走水。 李元夕松口气,却也不再耽搁,飞身出院,前去搭手。 着火的是座两层小楼,看那火势,是从二楼蔓下。一个老妇,坐在楼前大哭,显然是苦主,众人忙着泼水压土,竟对她视而不见。 “人缘这么差——”李元夕有些纳闷,看来邻居相助,是出于不得已,那火太旺,若不扑灭,烧到自家屋舍就不好了。 助人亦是自助。 但放任不管,任一个老人哭喊无依,李元夕不忍,上前把那老妇扶到路侧。 那老妇抓住她的袖子,哭道:“贵人行行好,我还有几个箱笼在家里,若不取出,老身无靠,不如一把火烧死。” “二楼吗?”李元夕问道。 “一楼,一楼,就在厨房米缸那里。”老妇急道,“若得取出,自当厚报。” “我尽量。” 李元夕应着,从旁人手里抢过一条湿水毡布,披在身上,就冲进了楼里。 浓烟呛眼,坠檩挡路,李元夕好不容易走到厨房门口,忽然,一阵狂笑传来。 “还有人!” 李元夕大惊,救人要紧,她立刻循着那笑声而去。 “是谁?谁在楼里?”她一边找,一边问。 无人回答,但笑声不断。 她侧耳细听,发现那笑声是在二楼,楼梯已被火龙占据,她立刻紧了紧湿毡,飞身跃上。 就见一个女子,趴在地上,手举火烛,犹在点烧帘幔门扇。 她一脸笑容,甚是欢喜,仿佛点的不是火,而是灯彩。 “住手!”李元夕急道,飞脚踢出,将她手里的火烛踢落,“起来,我带你下楼。” “不,我要烧掉一切。”那女子不惊不惧,抬头望着来人,“你充什么好人,滚!” 李元夕噎住,怒从心头起,但她立刻瞧出了不对,细看,那女子的双腿,竟是断的。 “怎么回事?”李元夕眨了眨眼睛,却没有问出口。 时间来不及了! 她上前,解下身上的湿毡,把那女子包好。 那女子自是不肯,被她点穴止住。 然后,她把她背在身上,好轻,李元夕一惊,人已从窗扇跃出,稳稳落在街上。 李元夕看看左右,向着无人处疾走。 她心中既有疑问,自当问个明白,是以刚才就从楼后跳下,以避人耳目。 正走着,就觉脖子上一凉,似是雨滴。 李元夕抬头,众星拱月,丝云也无,何来雨落? 她想了想,顿时恍然,却也不点破,只是脚下加速。 移时,就见屋舍渐少,大片田地露了出来。 青苗茁茁,清香一片。 李元夕把毡裹轻轻放在地上,打开,让那女子透气,她也坐在地上,平复呼吸。 半晌,两人俱是无言,到底是李元夕先开了口:“你的腿,怎么回事?意外,还是——” 那女子望着星空,冷声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我已是废人。” “你还有手,有心,有脑子,哪里废了?”李元夕反问。 她顿了顿,又道:“为何要纵·火?那不是你的家吗?” “不是。”那女子恨道,“那个贼窝,早该烧烂。” 闻言,李元夕恍然大悟:“谁把你带来的?” 那女子摇摇头:“我只是在天下鲜吃酒,等我姐姐,后来不知怎的就到了这里。” 有家人就好办。李元夕道:“你姐姐是谁,我找人送你回去。或者让她来接你也行。” “你为什么要救我?”那女子似是不信,又问。 “活着不好吗?为何要把朗朗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