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叔哼哼道:“大小姐,咱早就没粮了。一开战,我就把粮都交给府衙了。”他看齐蔚满脸不信,又补充道:“是东家交代的。” “他何时交代的?”齐鲁一直觉得几国的官府都想尽法子克扣他的利润,没一个好东西。齐蔚不信齐鲁能把米粮交给府衙。 段叔道:“东家十年前就交代了——若有战,不可以见死不救、不可以私囤民本、不可以从战牟利。这‘三不可’,是东家给每个铺子立的规矩。小姐,你怎么忘了?” 齐蔚没忘,这是齐鲁要她倒背如流的。但齐蔚从没想过,这几句话有一天会被践行。这是她第一次身处战役中央。 “锁澜关第一道城门被攻开的时候,府衙号召大家伙把东西送去集中管理。有雷鬼将军在,我料他们也不敢私吞,所以急忙忙便把铺子里的东西送去了。我可半点没敢留。”段叔拍着胸脯道,“我做着记号呢,没一粒米、一颗麦被贪污,都给老百姓和当兵的吃干净了。” “这样啊……” “大小姐,你没事吧?可饿着了?”段叔看齐蔚收敛了跳脱的模样,仔细看,脸色还有点蜡黄。他不由担忧起齐蔚,“谁同你来这里的?东家知道吗?你饿了几天了?” 齐蔚又冲他笑,“叔,我没饿着。” 她留下帮段叔修了茅屋,简单收拾了周围,让他能带着一家老小暂时住下。夜深时,她抱着段叔给的一件大袄,走向府衙。 锁澜关的危机并未完全解决,他们稳住的只是内城,外城还在万雪手上,故而城里的防卫片刻不敢松。齐蔚虽是摸黑回去,但时不时会遇见巡逻的士兵,她便不觉得害怕。 她一路上都愣神地想,齐鲁还有好多东西没教她。 齐蔚以为学了齐鲁的经商手段,便可以走遍天下了。但事实远非如此。齐鲁的确溺爱她了,肮脏的、不耻的、痛苦的,都未曾让她沾染过。她不知道,齐鲁那“三不可”从来不是说笑。 齐蔚走在夜色里,沉沉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