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康雨麻利地把倒扣着的碗掀开,朝江老太喊,“妈,饭已经给你盛好了,你直接过来吃吧。”众人纷纷拿起筷子,跃跃欲试。 江老太一点胃口都没有,也不想搭理任何人,径直回房躺下了。 留下一桌人面面相觑,只有孩子们毫无知觉,拿起筷子捧起碗已经开始大快朵颐。 饭桌上,众人交换眼神,对江老太不正常的状态都感到莫名其妙。 不过江老太情绪多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在短暂的莫名后,几人也懒得深究,纷纷端起碗夹菜,天大的事也比不上填饱肚子这事重要。 只有江母神情忐忑,半天没有动静,她强忍住内心的恐慌,小心翼翼地说出内心的猜测,“妈今天,是上邮局打电话去了吧?是不是守国出事了?” “呸呸呸,不吉利,”江康雨搁下饭碗,接连呸了好几声,呸完自己也沉默了。 眼瞧着大嫂眼角开始泛红,江康雨头都大了,“大嫂你别瞎想,我这就问问老太太去。” 江母噙着泪点点头,等小姑子起身后,不放心地跟了上去。老二两口子相视一眼,也站了起来。 四人来到江老太的房间,见她正背对着他们躺着床上,江康雨性子急,几步绕到老太太面前,刚要问话,就看见江老太满脸泪痕。 她心里一惊,已经预感到大事不好了,“妈,您这是怎么了?” 江老太听见四丫头的声音,心里更加酸软了。想起她那相隔千里的大儿子,如今危在旦夕,她却不能亲自赶到他的身边照顾他,一时间泪如雨下,喉头滚动,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别光顾着哭呀!到底出啥事了?你说话呀!妈!”江康雨见她光哭不说话,急得不行,连声催促。 “四丫头啊,你大哥、你大哥他...” 她这边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老二跟老二媳妇惊慌失措地声音。 “大嫂!大嫂你怎么了?” “大嫂你醒醒!” ...... 江家老大身负重伤生死未卜的消息在江家炸开锅了。 众人心思各异,王翠芬想的最多。她当初嫁进江家,也就是看上江家的日子过得好。 她进门的时候,老太爷还健在。家里有老太爷和大哥两大顶梁柱支撑着,江家隔三差五就能吃上一顿肉,在这个大锅饭年代,想吃肉光靠钱可不行,还得有票。 部队里不仅贴补钱,就连粮票肉票点心票这类稀罕物都供应充足,江家父子两自己舍不得吃喝,都攒下来都寄回了家。 自从江家老太爷去世以后,江家的生活条件便直线下降。 老太爷去世后,家里的顶梁柱瞬间少了一根,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原本个把星期就能吃上一回的荤菜,逐渐变成个把月才能吃上。 后来孩子多了,家里嗷嗷待哺的嘴多了,各项生活开销变大了,但是能干活、能给家里提供收入的壮劳力反而少了。江家的生活条件一落千丈,从原来的小康变成了勉强糊口。 要是这回大哥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日子,可就难过了! 到时候,整个江家可就全靠他们二房了。想到这里,王翠芬的心堵了起来,看江家老太婆以及老大家的那几个孤儿寡母的眼神都不对了。 这一个个的以后都是吸血鬼,要吸他们二房的血的! 王翠芬盘算着,分家的事情,该找个合适的机会提出来了。 老大受伤给了江老太沉重一击,这个平日里飞扬跋扈、耀武扬威地老太太如同过了花期的花儿,迅速进入枯萎状态。她卧在床上,不吃不喝,整日以泪洗面,倒是跟多愁善感的大儿媳如出一辙。 东屋,江暄和小心翼翼地端来一碗面,看到母亲依旧坐在窗前发呆,知道自己劝了也没用,便将面碗搁在了桌上,顺手再把昨晚的饭菜原封不动的端了出去。 刚出门迎面就碰上了刚洗完衣服回来的二婶和小姑。江康雨瞧见他手里几乎没有动过的饭菜,忍不住蹙起了眉头,“怎么,你妈还是吃不下饭?” 江暄和点点头,顺手把饭倒进了狗盆里。因为是隔夜饭,且这饭还是前两天煮多了剩下来的,已经好几天了不能再吃了,但是可以给狗吃。 王翠芬见到这一幕,冷声道,“吃不下就别吃了,浪费粮食!” 话里话外竟夹杂着几缕火气,这话让江康雨变了脸色,怀疑二嫂在指桑骂槐。老太太和大嫂这几天因为担心大哥的安危寝食难安、食不下咽,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成了浪费粮食。 也就是老太太卧病在床,她才敢这么口无遮拦,当着老太太的面,借她十个胆子也未必敢说这话。山中无老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