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火大了火大了!”李二娘用力地铲着锅里的大饼,顺带瞅了一眼发呆的闺女,“你这丫头怎么回事?” 刘柳被这一声惊呼叫回了神,忙拿起烧火棍往火光里一顿扒拉,隔绝了旺火,这才舒了口气,不然免不了要吃一顿焦香的早饭。 “你咋不吭声?难不成也同你那混爹一样吃醉了?你起开,我来把火。”李二娘见她沉默不语,便叫她挪开屁股,与她换个位置忙活。 刘柳接过锅铲,笑着应道:“娘,鸡窝窝里是不是下了一窝鸡蛋?哎——饼熟了。”她左手利落地翻起大饼丢到了案板上,右手从身旁水缸里舀一瓢水下锅,呲——白烟瞬间从热锅中蹿起来,她不慌不忙地抓了把米洒下锅,趁水还未沸腾便盖好了锅盖,再顺手扯了小块饼啃食。 李二娘一边添着柴火一边吩咐道:“下了,等会跟你哥去趟你二叔家送稻种,顺便把鸡蛋带给你祖母。” 刘柳一听要去二叔家,眉头一皱道:“让我哥去就得了,祖母不待见你,也不喜欢我,我不想去。” “你瞧瞧你这孩子,跟老人计较这作甚?她待见谁是她老人家的事,你得做好这个小辈,你做的越好,旁人才会觉得你在理。” “你们嘀咕什么呢?”刘大庄刚起身见母女两神色怪异,揪了条新鲜的柳枝当牙剔,就着昨夜的浓茶漱口,时不时还伴着一声呛咳。早些年战乱时,买不到鬃毛刷刷牙,便都是折树枝来用,以至于刘家兄妹的名字,就是刘老爹漱口时随意起得,亏得他天天显摆他是上过两日学堂的人。 “刘大庄,你赶紧的吃两口去送菜。”李二娘麻溜地将早饭盛好,便自顾自挑起水桶出了家门。 刘柳虽是不情愿,但也乖乖地去鸡舍收拾了鸡蛋。 睡眼朦胧的刘杨吃过早饭,便也扛起半袋稻种,打着呵欠出了门。 刘二庄正在牛棚里忙活,远远看见刘杨刘柳的身影,便放下手中的粮草向兄妹二人招手。 “杨哥儿,柳姐儿——”刘二庄黝黑的脸上扬起笑意,转头冲院子里的老母亲喊道,“娘,您看谁来啦!” 祖父前几年去了,刘家祖母也不再干那些重农活,只帮着二婶带孩子,腿脚仍是十分麻利。她年轻时还缝得一手好衣,只是做多了针线活,眼神不大好。她正准备眯会儿,听得老三大喊,便砸吧砸吧了嘴问: “谁啊?” “您出来看看呀。” 刘老太立马像猫一般麻溜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奔到门口张望。 刘老太一共生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三个女儿都嫁去了外地,鲜少能回来,小女儿在早些年战乱时被涌入的难民拐走了,如今也不知道在何处。两个儿子分家后刘大庄自己建了房子。刘二庄得了祖宅,自然刘家二老就和二叔家住在一处。 “哎哟我大孙儿,拿了什么好东西来了这是?”老太太迫不及待地上前拉住走过来的人,眼巴巴地瞅着被盖上粗花布的菜篮子。 “奶,您又眼花了?我是刘柳,我哥在后面呢。”刘柳一点都不意外,她奶每回都能认错,她只是好笑地纠正着。 老太太半信半疑地凑近看了看,撤回了手,对着刘柳道: “柳啊,不是我说,你花都不簪一朵,又长得这般高,哪里有女孩子的样子?”言罢又兴冲冲往刘杨的方向去,接住了刘杨肩膀上的稻种,把他引进院子,心疼道,“哎哟我宝贝疙瘩孙儿,扛着累坏了吧?快放下来喝口水。” 刘柳在他们身后,悄悄地撇着嘴重复老太太的话,心里默默翻了十个白眼。这祖母一向不喜欢刘柳娘,但对刘杨这个长孙却是疼爱得很。 二叔无奈地笑了笑,也将刘柳迎了进去:“阿柳,你别理你奶,她就这样儿。快进去吧,那几个小子知道你来可得高兴。你二婶在里边呢,我得筛稻种去了。” 刘柳进门后,一屋子人果然都闻声出来了。刘二叔的三个调皮儿子听闻堂哥堂姐来了,像出栏的小猪崽般,横冲直撞地跑出来迎接,刘柳是个孩子王性子,到哪儿都能被小孩围堵。 “柳儿姐!你有没有带好玩的来?” “柳儿姐,我学会打水漂啦!” “牛牛…….牛牛……”最小的堂弟不过3岁,吐字还未清晰,费劲地蹬着小胖腿想跟上哥哥们。 刘柳把鸡蛋递给哥哥,顺手就抱起白胖的刘小有,边挠他边纠正道: “哎哟,是刘柳,不是牛牛。”这小子又胖了。 “牛牛……痒痒……”刘小有被挠的挣扎起来,刘柳只得把他放下来。 “你们看!这是什么?”她从兜里掏出了一个竹子制作的玩意儿,给兄弟三人展示起来。 “竹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