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当时哭得眼眶通红，跪在他面前断断续续地说赵璟已经变了心意，最后竟是直接道，愿意主动放弃这门亲事。

皇帝有些震惊，忍不住问她：“泠儿，你可当真想好了？莫要说气话。”

姜泠轻轻摇头：“并非气话，皇上，臣女已想清楚了，我与璟王殿下虽相识多年，可人终究是会变的，他如今对臣女已无情意，再强求，也只是令彼此难堪罢了。”

少女说着嗓音哽咽：“况且，妙芙……是臣女挚友，臣女实在不愿闹出好友反目的事情，叫旁人看了笑话。如今，既然王爷喜欢的已是妙芙，那臣女也唯有成全。”

“皇上，这世间，有的人一见如故，有的人，却白头也是如新……还求您恩准臣女的心愿。”

皇帝一时无言，姜泠的懂事和乖顺向来是有目共睹的，现在会说出这种，想来也是委屈得狠了，沉默良久，他到底是叹了口气：“罢了，那朕便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决定好了，当真要断了与璟王的婚约？”

姜泠深深地拜下去：“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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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主……您受委屈了。”

尚清宫里，崔嬷嬷满眼泪光拉住了姜泠的手，今日上面终于下了旨意，取消了清月郡主与璟王的婚约，转而赐婚了璟王和林相的嫡女。

也未解释原因，倒叫旁人不知如何想，还当是她们郡主被厌弃了，崔嬷嬷不禁悲从中来：“郡主的婚事怎就这般坎坷，难怪您说要退婚，原来那璟王竟是如此表里不一的人！”

“只是，郡主，这日后，您可如何是好啊？外头的人难免因此看轻了您，您再要许亲事，可就得吃亏了。”

崔嬷嬷心底悲愤，她们郡主清清白白的姑娘家，怎就惹上这等糟心事。

姜泠却并不意外，无论是赵璟还是皇帝，她都早已预料到了他们的选择，所以她才敢同皇帝说那番话，这原本就是最好的法子，全了所有人的体面，当然，除了她。

只不过她所求原本也就不是这些，能不用再与赵璟牵扯上关系，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好消息。

“嬷嬷。”姜泠宽慰地拍了拍妇人的手，“您不必担心，一场婚事而已，没了就没了吧，总好过所嫁非良人，到时候受尽苦楚，您说是不是？”

她并未告诉嬷嬷和明鹊，赵璟的事情是她背后一手促成的，所以两人难免心生怨怼。

崔嬷嬷闻言，只能紧紧拉住她的手，点了点头，却说不出话。

姜泠微叹，她也明白嬷嬷的想法，长辈的心愿无非是那些，娶妻嫁夫，儿孙满堂，更何况，嬷嬷是承清侯府的旧人，如今侯府的血脉就剩她一个，她早日成家，姜氏看起来也能不那么凋敝。

只是，神色倦怠的女子抬头望了眼窗外月光，她这次，大概是真的要自私下去，做那不肖子孙了吧。

这夜姜泠睡得极不安稳，许久未来的梦魇又一次缠住了她，梦里的皇宫就像一处泥泞的沼泽，缠着她，拖着她，杀了她。

赵璟，林妙芙，太后……还有许多许多的人，姜泠只觉得喘不过气，待终于惊醒过来，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湿，夜风从未关紧的窗吹进来，姜泠不禁打了个哆嗦，大脑清明几分。

对，是梦，只是梦而已，她已经和赵璟退婚了，那些人再也不能伤害她，也不能伤害她在意的人。

过于剧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下来，姜泠靠坐在床头，直到天色渐明。

……

“姑娘，您怎么神色有些恹恹的呀？”明鹊给姜泠梳头时，见她表情有异，忍不住问，“您不是一直想退婚吗，现在终于成功了，姑娘怎么好像不太高兴？”

姜泠便笑了笑：“一直期望的事情好不容易实现，有些不真切的感觉罢了。”

明鹊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是很懂，复拿起一只青翠的玉簪递到姜泠眼前：“姑娘，今日便戴这支簪子吧？衬得姑娘天仙下凡，定迷死那些没眼光的家伙！”

姜泠笑着接过来：“好。”

今日要去卖惨，确实不能太华丽鲜亮，素些好。

皇帝寝宫。

姜泠跪在殿中央，威严的嗓音在头顶响起：“你要离宫？”

姜泠抿了抿唇，道：“是。”

坐着的人面色微有些不虞：“泠儿，你已不是三岁孩童了，朕知你委屈，但你从小就在宫里长大，离开皇宫又能去哪？为了置一时之气，难为自己，又是何必。”

皇帝摆了摆手，若真放她出宫，让世人如何想？前脚退婚，后脚便直接将人赶出去了？岂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家一介孤女。

姜泠眼睫颤了颤，她知道皇帝不会轻易答应，但她不能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