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姜泠便垂眸,极轻地点了下头,眉眼乖顺又无害。 ** 闲鹤园,一处高阁之上。 雕着繁复纹饰的木桌旁,两人相对而坐,爵内盛着的酒已经温好,一袭青衫的老者微微探身,揭开了面前的盖子,刹那间,酒香四溢,老者的面容也在袅袅蒸汽后显得有些不真切。 “老夫我这回,可算是舍命陪君子了?” 他开口,嗓音低而沉缓,带着几分揶揄。 对面坐着的人闻言,指尖微动,下一瞬举杯饮尽杯中酒。 “我并非君子。” 老者便噢了一声,目光流转,笑道:“原来是,宋大人舍命陪美人?” 宋怀面色微顿,随即抿起嘴角:“只是当前的朋友罢了。” “当前的朋友?”老者抬头望天,似是想要咂摸出这话里的意思,好半晌,终于慢悠悠地收回了目光,摇头轻叹,“你们年轻人的事,老夫我是搞不明白喽。” “行了,你我之间的恩仇也算就此了清。”老者说着,饮下杯中最后一口酒,然后拂袖起身,随意束起的灰白发丝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显出几分风流飘逸。 “老夫我得去好好琢磨琢磨,该如何同皇帝解释这事儿……” 低缓的嗓音渐渐远去,宋怀坐在原地,目光转向了窗外,高处视野开阔,隐约便可看见皇宫金碧辉煌的琉璃顶。 他忽然无声地叹了一息,但愿,那位郡主能够如愿以偿吧。 翌日,晟安殿,偏殿。 高处的帝王面色沉沉地坐着,目光不动声色地一一扫过底下的人,赵璟,林妙芙,还有林相。 这其中,只有赵璟一人是跪着的。 他将目光定在了对方身上:“璟王,你真是好大的胆子。” 跪着的人瞬间拜了下去:“父皇!” 语气惶恐又恭敬。 皇帝冷笑:“林爱卿乃是我大燕肱骨之臣,你竟也敢生出亵渎之心,朕是不是该赞你一句勇气可嘉?” “更别说你已经有婚约在身,清月郡主亦是忠臣之后,你如此行径,既是辜负了她,也是辜负了林爱卿。” 皇帝语气不善,话里的责怪意味再明显不过,赵璟不敢辩解,只道:“儿臣知罪!是儿臣鲁莽,但凭父皇责罚!” 一旁的林妙芙见状,忍不住开口:“……皇上,臣女自知与王爷犯下大错,但此事,却也的确不能全怪王爷,是歹人有意加害,还求皇上明察。” 闻言,皇帝才将目光转向了林妙芙,眼神意味不明,半晌,终于开口:“璟王,既然事情因你而起,那你便说说吧,打算怎么办?” 跪在殿中的人颤了颤眼睫,薄唇紧抿,拢在衣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他闭了闭眼,似是挣扎,却终于开口:“……儿臣有罪,是儿臣,辜负了郡主。” “林姑娘机敏可爱,多日相处之下,儿臣……实是情难自抑,铸下大错,儿臣不敢奢求原谅,请父皇责罚。” 他说完,只觉得心口一阵生疼,他岂会爱上别人,可他眼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林家势大,他必须先稳住林相父女。 泠儿……泠儿那般良善,定会明白他的苦心,不会与他置气。 皇帝脸色不辨喜怒,沉默半晌,看向了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道:“爱卿,你怎么看?” 对方便上前几步,恭敬垂首,话说得滴水不漏:“回皇上,臣不过是个当爹的罢了,孩子们之间的事,你情我愿,自然就是皆大欢喜。” 皇帝了然,复问林妙芙:“那林家丫头,你意下如何?” 少女含羞带怯,微垂着头答:“臣女都听皇上的安排。” 闻言,皇帝略一沉吟,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上扳指,目光落在中间的赵璟身上,层层威压有如实质,只叫他如芒在背。 但皇帝却突然笑出声来:“哈哈哈,好!看来朕兜兜转转,还是做了那乱点鸳鸯谱的糊涂人啊。” 他端起手边的茶盏:“既是这样,那朕不如就许你们成婚,就当将功补过了,如何?” “谢皇上隆恩!” 皇帝垂眸饮茶,心底却泛起冷意,他这第四个儿子……呵,还真是小瞧他了。 又是姜氏的遗孤又是林家的嫡女,他要再看不出什么,就白当这几十年的皇帝了。 知晓这出闹剧后,他其实最先召见的就是姜泠。 一来这事的确是赵璟做的不厚道,皇家理亏,二来,姜泠毕竟孤女一个,皇帝总归还是有些恻隐之心,便想着先听听她的意思。 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