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道:“怎么?” 询问未果,已见火炬如流星,一队骑步兵急行而近,整装肃容而立。崔觉翻身下马,拜见李太傅后,无有多言,直讨要李信棠贴身衣物。在他身后,有侍从牵着十几条猎犬。 李老夫人也不是糊涂的,立即叫丫鬟奉上李信棠中衣。崔觉拿去给一条黄犬闻,那犬仔细嗅了,却并无动作。 崔觉蹙眉道:“还需更贴身。” 李老夫人面色一变,为难道:“方来此地不到一日,并无换洗衣物……” 崔觉只看着李太傅道:“《孟子》曰:嫂溺,援之以手。夜中猎场豺狼虎豹,毒虫蛇蚁,令爱危在旦夕,太傅乃一腐儒乎?”眸中将有雷霆之怒。 李太傅闻言惭愧,对夫人道:“事急从权。” 秋萤遮掩着将姑娘的肚兜递给华容。华容哪里敢接?崔觉面不改色地接了,重新给猎犬闻了。那猎犬嘹亮地吠了两声,得到指令,便飞奔而出。军队随之出动,矫捷如电,训练有素,如风掠去。 李老夫人见状,内心不由定了两分。 秋萤目瞪口呆:“世子把姑娘的……” 李信义沉声喝道:“世子正直,断不会想你所想之事!” 秋萤茫然:“……” 李太傅宽言道:“此物,事后世子自当毁去。君子坦荡荡,你我何需介怀?” 犬入林十数里而犯疑。 于是崔觉将士兵分为十数对,各牵犬往不同方向寻。自己带十几骑往西南去。 前有几骑开道,披荆斩棘,砍去遮挡的枝条藤蔓;后几骑手持火把照明。只是匆忙间难免有疏漏,崔觉骑马过树下,忽有蛇倒挂扑面。护卫惊呼:“世子!” 崔觉拔剑出鞘。蛇一截为二,又因剑劲飞出去六七尺。 睥视马下狰狞蠕扭的蛇尸,崔觉面色愈森然。 护卫翻身下马,跪地请罪。 崔觉只冷声道:“走。” 东方渐白,骑兵队已寻了近两个时辰(四个钟头),还不曾喝得一口水。但见世子面若寒冰,都不敢有异议。 忽有人报:“这里有人!” 崔觉下马到阱边察看,见李信棠蜷缩着,一动不动,不由大惊,而脚下一滑,得华容暗中捉袖,免于失足跌落。及至坑底,方知她正睡得香,未免感到啼笑皆非。 崔觉解下斗篷为她披上,斗篷上的麒麟静静蛰伏。他端坐在一旁,看她睡的模样。 华容在一旁小小声道:“爷,擦擦汗。” 崔觉惊醒过来,方察觉到鬓边潮湿,后背里衣已经被汗透。猎服还染着血腥味,衣摆上又沾了不少苍耳。 他从未曾如此狼狈过。 崔觉握着一方手帕,心中怅然。 林雾散去,晨光渐熹。崔觉心中有一点想法,他想这样静静地坐着,等她醒来,在明亮的晨光中,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他。 但这想法很快被抛弃,因为他不欲失了身份。 让她看到他为她而失态,有损他的颜面。 他也不愿为了这种陌生的感觉,失去对局面的掌控。 他从来习惯女人为他低头。 从来为人所奉承。 他的骄傲,也使他不会为爱低头。 其实,衣着的一点点狼藉无伤大雅,他的形象相对来说,仍然是高贵的。当唤醒她,叫她好好感谢于他,才算不白费一场。 ……或许是怕她看穿,又许是怕她看不穿。 崔觉抬头看看天色,道:“几时了?” 华容回道:“寅时了,再过半个时辰,陛下便要举行庆功大会……” 崔觉道:“回吧。” 审视两个侍卫片刻,对霍由道:“你留下。” 霍由垂眸看脚,目不斜视,闻命应声道:“是。” 崔觉临行前略感不放心,唤道:“霍由。” 霍由看向崔觉,崔觉见他眸色清正,遂道:“不可怠慢。” 霍由领命。 于是,崔觉领余骑归。 来时速,去时缓。月亮滑向西山,色泽渐淡。心中姑娘的脸却不会落下,始终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