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山(2 / 3)

“习武之人可真是了不起啊,这非人哉的日子,果真应了那句老话,‘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时墨深有感触地点头,望着直达天际的长阶,慨叹道:“当年我来此游历,爬了一趟台阶,便再也没动过再次拜访的念头。这么多年过去,我路过月山山麓多次而不入,心中对这长阶的忌惮至今如影随形。不曾想,今日会与你一同登阶,世事无常啊。”

华俸闻言,美目含泪,握紧时墨的衣袖,哽咽道:“你为何不早说!你若是同我讲你来过此地,爬过这长阶,我便会知晓这地方的厉害,断不会来这里了!”

时墨喟然,连连摇头,无奈道:“只因你提到此地有母亲的遗物,我见你非来不可,便不好开口劝阻。你说过这物什非取不可,我怎能拂你心愿。”

华俸悔不当初,直拍大腿,忧愁道:“那东西想必不是什么要紧之物,不如我们先行离开,等日后得空再来吧。”

然而时墨却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十分为难:“这恐怕不行了,我们所在的长阶是单行路,只允上不允下。”

此言一出,华俸如遭雷击,惊声道:“怎么可能!你方才还说观月山庄的弟子们每日徒步往返长阶呢!既然是往返,不就摆明了可以上下通行吗?”

时墨扶额,不忍地解释道:“此处是上山的路,下山是另一条路,也是类似的长阶。”

华俸一脸空白,以为自己听错了,开口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下山的路在别处?也是这种通天的石阶?”

“嗯。”

“那岂不是下山时要再遭一次这样的罪?”

“嗯。”

华俸噗通一声瘫在地上,神色恍惚地望着前方。

半晌后,她目光慢慢转向身后,只见下方的石阶被云雾遮挡,确实丝毫看不清下山的方向。

“……”

华俸脱力地坐在石阶上,伸手扯了扯时墨的衣摆,认命道:“你也坐着歇息一会吧,等我缓过来,我们再慢慢往上走啊。”

时墨乖顺地坐到她旁边,认真地端详她的面色片刻,柔声询问:“你还能坚持么?”

华俸气鼓鼓地皱起小脸,愤愤道:“不行也得行,开弓没有回头箭,硬着头皮上吧。”

日升月落,长空万里。

花了一天一夜,他们终于登至山顶,置身于磅礴大气的群山之巅。

环视四周,层峦叠嶂,俯瞰千峰众山小。

眺望远方,烟涛浩荡,日出青山,霞光万丈。

华俸望着云海在山峦间翻涌不息,不禁心有余悸,抚胸感叹:“想让我再来一次,那是万万不可了,差点就被这长阶累去半条命。”

时墨悄悄抹去挂在鬓畔的汗珠,默不作声地颔首,以表赞同。

两人无心欣赏云涛波澜,迈着疲惫不已的步伐,走向一棵枝叶繁盛的梧桐树,忙不迭地躲在树荫下乘凉。

华俸打开扁壶,咕咚几声,狂灌几大口水,甘爽的液体浸润过舌尖喉头,抚平了她心中胸腔的燥热和倦懒。

她瘫坐半晌,才攒足说话的精神,于是提着一股气,小声埋怨道:“这观月山庄,真是有够离谱的啊,偏要在山顶云巅建个庄子,也不怕徒弟们被吓跑了。”

时墨哑然失笑,稍许停顿后开口道:“观月山庄之所以选了这么一处高处不胜寒的地方,恰巧是因为它曾经地处城郡,门庭若市,拜师之人络绎不绝。庄主和夫人嫌吵闹,才搬来这高如登天的山顶躲清静。”

华俸不禁语塞,尴尬地笑了几声,微微偏头躲开时墨的视线,偷偷翻了个白眼。

她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什么劳什子山庄,躲清静躲得这么彻底,日后他们若是嫌人间喧嚣,难不成还想羽化做神仙不成。”

歇了一炷香的功夫,新升的太阳愈发刺眼灼热,华俸抬起手遮挡住强烈的日光,从树下站起来,拉着时墨走向不远处的山庄。

观月山庄的外观相当古朴低调,几丈高的木牌楼上竟连一个题字也没有,最中央处只刻着一排四时的月亮,形态由盈至缺。

深处望去,便是坐落有序的庭院,和一排排枝繁叶茂的梧桐树。

阳光穿过浓密的树影罅隙,光斑星星点点地洒落在地面,随着时来时往的山风轻轻摇晃。

华俸眼馋那一望无尽的梧桐树荫,急切地扯了扯时墨的袖子,语气清扬:“那片地方凉快宽敞,太阳晒不到,我们赶紧过去避一避暑热。”

时墨任由她牵着,闲庭阔步地跟在她身后,但笑不语地望着她娇小的身影。

他们刚走进木牌楼,还未到达阴凉处,便瞧见一道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