辞别神梦机,华俸与时墨离开云孟邑,乘扁舟顺水南下。 水行二日,小舟悠悠停靠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小港口。 刚过晌午,日头正高,酷暑的热气扑面而来,蝉鸣自树梢此起彼伏。 夏花灿烂,暗香浮动。 华俸撑着时墨的手臂,小步跳到岸上,四下打量少顷,纳闷问道:“这地方好生奇怪,怎么一个人也没见着?” 时墨凝眸扫视周围,稍加思索,推测道:“此处是瓷洲附近的村落,人迹罕至,港口也被遗忘多时,可见是个荒凉之地。” 华俸敏锐地捕捉到“瓷洲”二字,霎时眼睛一亮,双手一拍,期待地看着时墨,兴奋道:“你是说,我们离瓷洲不远了?” 时墨点头,含笑回视她,打趣道:“是不是归心似箭,恨不得插翅而飞?” 华俸清丽的桃花目弯成月牙,樱唇悄然上翘,两颊浮上两团绯红。 她娇憨地笑着,嘿嘿两声:“那是自然,我们奔波许久,一路没少受折腾,真想赶紧到瓷洲落脚,好好歇息几日!” 时墨见她眉开眼笑,满面喜不自胜的神采,不由得被她的喜悦所感染,也轻轻笑起来。 两人像两只呆头鹅,望着彼此笑意盈盈。 笑着笑着,华俸突然笑声一滞,表情一怔,想起什么似的哎呦一声。紧接着她一拍额头,懊恼地嚷道:“坏了,我突然想起来,去瓷洲前,我还有一个地方要去呢!” 时墨被她一惊一乍的举动逗得忍俊不禁,薄唇扬起,憋笑问道:“何事,很急么?” 华俸柳眉微蹙,嘟嘴不爽道:“不是急事,但非去一趟不可。” 时墨俊美微挑,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母亲过身前曾嘱托我,如若我有朝一日回到瓷洲,则必先前往瓷洲附近的月山 ,找一位庄主夫人,取回她托付对方暂为保管的东西。” 说到这里,华俸揉了揉小巧翘挺的鼻尖,疑惑地喃喃道:“但是母亲不曾告诉我,庄主夫人姓甚名谁,也不曾提及留存在对方那里的是何物。这叫我上哪儿问去,岂不是大海捞针么。” 时墨倒是毫不为难,悠哉地出言解惑:“月山,确实离瓷洲很近,大概半日的路程。既然是月山的庄主夫人,想来便只有那一位了。” “哪一位?”华俸露出求知的目光,好奇地戳戳时墨的胳膊。 “月山的山顶,有一座山庄,叫做观月山庄。我料想,你母亲的物什,大抵是由观月山庄的夫人代为照顾了。” 华俸闻言,轻咳一声,嘀咕道:“观月山庄?我竟从未听说过,是我孤陋寡闻了。” 时墨耐心地解释道:“观月山庄一向以江湖清流自居,甚少掺和朝堂之事,只专注教导弟子们习得刀法。观月山庄的刀法在武林榜 上长居高位,在习武之人中颇具威名。不过此乃武林之事,你有所不知也在情理之中。” 华俸听得愣神,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母亲生前竟与武林庄主的夫人有过往来,实属在我意料之外。那我们便先前去观月山庄拜见一下庄主夫人,再前往瓷洲,如何?” 时墨无可无不可,颔首道:“随你心意,我陪你一同去就是。” 二人慢悠悠地离开静谧无人的偏僻港口,伴着蝉声聒噪,动身前往下一处目的地——月山。 * “呼——呼——” “嗬——嗬——” 华俸呼哧呼哧地粗声喘气,一步一步踏着台阶,香汗淋漓地向云雾缭绕的山顶迈进。 眼瞧着那石阶长长地延伸至高不见顶的天际,她眼睛一花,脑中一晕,娇躯一软,直挺挺地向地上倒去。 耳畔一阵清风掠过,时墨适时地扶住摇摇晃晃的华俸,温声道:“小心,别跌下去。” “还不如让我从这里滚下去算了!”华俸崩溃地高呼。 她细嫩的纤手颤巍巍地指着眼前那一排绵延不尽的长阶,痛心疾首道:“这是人走的路吗!怎么会这么长,这么远,这么高!日头这么烈,大罗神仙也经不住这遭啊!” 时墨短暂沉默片刻,而后不忍心地开口道:“其实这条路,是所有前往观月山庄的访客的必经之路。” “恐怖如斯!”华俸瞪圆双眸,不可置信道,“观月山庄是在故意赶客吗?” “并非如此,”时墨不免叹气,接下来的话语更加震撼人心,“你有所不知,观月山庄的弟子们,每日的例行功课便是在月山的长阶上徒步往返五次,不得使用任何轻功。” “……” 华俸简直是叹为观止,倒抽几口冷气,磕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