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脚下的影子被灯光拖长,瞧着极疲惫的模样,每行三五步便会稍作停顿。 骆雪的视线低了下去,瞥见他滴落脚下的血珠,心头一跳。 她记起方才手中刀上沾到的血腥气,不怎么能确定地瞧了眼被她收起的刀子。再抬眼,他已然消失在了视野尽头。 伊桃在与她说话,她脑中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骆雪?” 她听到伊桃在叫她,话音忽近忽远。她神色恍惚地偏了一下头,挣开了伊桃抓住她的手。 叶泊攥拳沉默良久,抬起的目光追着她单薄的背影上了楼。 快步行至敞开的房门口,骆雪一眼便瞧见了提着药箱背对着门在处理腹部伤口的谢必安。 他站着的位置只有一盏壁灯照着,半边身子隐在了暗处。低眉垂首,他撩开了衬衫衣角衔咬在口中,染血的双手一圈一圈在腹部来回游走,劲窄的腹部缠上了绷带。 不知是过于疲惫,还是失血过多的原因,他看着有些憔悴。唇上一点血色都没有,整个人看起来苍白异常。 骆雪站在门口神情恍惚地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回眸看了过来,她才记起要进屋。 谢必安目视着她一步步站到了自己面前,窥见她眼眶里蓄含的泪光,他怔了一下。 垂手扯下衣摆,将草草包扎过的伤口盖在了衣下。 “舍得吗?”他问。 “什么?”骆雪心不在焉地应话。 “那个男人,你舍得吗?”他把话说得更直白了些。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骆雪脑子很乱,一语带过了这个话题。 “让我看看,你伤的怎么样?”她的视线锁在了他被扎出个血窟窿的白衬衫上。 是她做的吗?她不记得了。 或许,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会被这世界的某种力量所蛊惑,在她神志不清的时候,误杀了他? 她不确定,被脑中那个可怕的念头吓到了。伸手欲掀开他的衣角,指尖刚触碰到他的衣料,就抑制不住地在发抖。 谢必安敏锐捕捉到了她的情绪波动,抓住了她朝自己伸来的手。 “是不是……是不是我对你……”眼眶里有温热的泪滴淌下,她愕然失声,惊诧于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掉泪? 谢必安也不知在想什么,定定地看了她好一会儿。 骆雪摸了摸脸上的泪痕,记起还有话没问,抬头看他:“谢必安,我是不是……” 四目相交,四下倏地静了下来。半晌,他朝她迈近了半步,托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 门外走廊有人在追跑。 “祁月,祁月你等一下,你听我说……”是旭枫的声音。 “骗子!”祁月的声不高,却能清晰辨出她是在咬着牙在说话:“你们一个、一个,都是骗子!” “祁……” 哐当一声砸门的动静,走廊外空余一声叹息。 终于消停了。 谢必安望向门口的视线收了回来,揽在骆雪腰间的手回缩,低眸挽了挽袖口,道:“以后见到老八,记得离他远点。” “为什么?”骆雪问。 “没有道别吗?”谢必安道。 骆雪一时没反应过来,讶异看他:“什么?” 谢必安低垂的眼睫抬起,意味不明地看着她:“那个为你挡刀的男人,没有和他好好道个别吗?” 像是在故意岔开话题。骆雪的注意力被他漆黑的双眸吸引了过去,他的眼睛很漂亮,像临渊的深潭,瑰丽又神秘。 正愣神,忽觉耳廓冰凉。 谢必安的指尖触上了她的耳尖,动作轻缓地撩开了她耳鬓的发丝。 他的目光斜向了她右耳耳垂,轻呲了声,眉间蹙起:“你这耳钉……” 耳钉?是岑寂给她打的记号。 岑寂这家伙还真是能给她找事! 骆雪莫名心虚,在谢必安的无声注目礼下,局促揪住了他的领口。在他把话问出口之前,踮脚吻住了他的唇。 谢必安不吃她这套,摁住她的肩冷漠推开:“他干的?” 非要继续这个话题吗?骆雪佯装打哈欠,退行着往床的方向去:“突然好困啊,你不困吗?” “不回答我的问题吗?”谢必安冷然看着她。 这眼神……该不会是想把她的耳钉直接拽下来吧?骆雪心惊摸耳,大着胆子提议道:“你大他小,你觉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