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祀宴14(1 / 3)

“时新望?”

“时新望!”

有人在叫她。

骆雪倏地睁开了眼,讶异发现她处在一片虚无之中。她的身体无知无觉,如魂灵般飘荡在暗沉沉的黑雾里,双目所及无一物。似真似幻,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时新望,你恨他们吗?”有个低缓的声音在问她。

只能听得到声音,看不见有人。骆雪环顾四周,什么都没能瞧见,警觉道:“你是谁?”

“你恨他们吗?”那个声音在重复这个问题。

眼前有黑影掠过,应声出现了花糊的碎片画面,似上了年头的黑白电视机在播放老旧电影。

那些碎片画面里都是熟脸,是她在另一个世界里的“家人”。

她被一次次道德绑架,明明是健康的体魄却要为了旁人的大义一次又一次被推进手术室,忍受着针扎刀切的疼痛。即便忍受至此,一旦出现了忤逆的心理,最终也就招来个“白眼狼”的骂名。

尘封的旧事在脑中翻涌,耳边嗡嗡作响。

骆雪渐渐有些喘不过气,强烈的窒息感令她一阵晕眩。她闭了闭眼,试图辨清自己是入了梦还是又被困进了什么奇怪的领域?可惜除了眼皮能动,她的四肢像是捆住了般,根本动弹不得。

再睁眼,眼前的花糊画面消失了。

她站在一片素白的病房里,脚下却没有踏实了地的扎实感。软绵绵轻飘飘,像是踩在了一团棉花上。

那些曾经的家人拢成个圈,以她为轴心围站在她周围,皆面色古怪地盯着她。他们手中都握着尖刀,垂下的刀口在淌血。

能看见血,但嗅不到血腥味。是幻觉。

她觉出了异常,却毫无反抗之力。

“杀了他们!”

“杀!杀了他们!”

……

耳边有个声音在一遍又一遍地蛊着她。

她的思维意识在这一声声催促声里变得愈发僵缓,脑中渐渐一片空白,不怎么能思考。

掌心里有了实质的握感,是刀柄。

她的掌心里凭空多出了把染血的刀子,握刀的手被一股怪异的力道慢慢推抬起,刀口对准了站在她正前方的母亲。

她的母亲同把刀子对准了她,正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刀口相错,寒光从眼底一闪而过。

温热的血飞溅到她的脸上,骆雪无神的一双眼陡然间放出了光彩。她愣了一下,惊讶看向隔挡在她斜前方的叶泊。

叶泊徒手抓住了范无咎刺向她的尖刀,满手是血,痛到额角青筋暴起却仍没有松开手。

还未待她细看,一道黑影从她的右后方忽地冲撞过来。

范无咎冷不丁被袭,摔翻在地,吐出口带血的唾沫。瞧清狠狠给了他一拳的是谢必安,他顿时火气上头,一跃而起,揪住了对方的领口:“谢必安!你竟然为了个女人……”

“我说过,”谢必安冷冷盯着他,“你敢动她,我就杀了你。”

“我也说过,她会害死你。”范无咎怒道。

谢必安拍开了他揪领的手,慢条斯理地扯了扯被他揪皱的领带:“无所谓。”

“你……”范无咎被他气到暴走,但也拗不过他,松口道:“你跟我出来一下。”

谢必安和范无咎一前一后出了屋门,进了院中。

门关上了。

“叶泊。”旭枫把叶泊叫去了一边,接过伊桃递来的药箱,给他处理掌心里的刀伤。

骆雪半晌回神,敛睫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一把匕首。

匕首上沾了血,是谢必安的血味。

他受伤了?

她心下一跳,抬眸隔窗往院中看。可惜夜幕低垂,外头黑漆漆的,她什么都没能瞧清。

安全屋内血腥气很重。除了地上躺着的几具尸体,重伤的几位队友正围在伊桃身边等着上药包扎,祁月在给她打下手。

椅歪桌裂,一片狼藉。看来刚刚这安全屋里曾发生过一场恶斗。

骆雪的目光转向了被束捆在墙角的燕子。燕子被堵了嘴,此刻正泪眼朦胧地看着叶泊坐着的方位。

“没事吧?”伊桃走了过去,隔了她的视线,满眼关切地打量她:“怎么愣这了?是伤到哪了吗?”

脑子里乱糟糟的,记忆断了片。骆雪慢半拍摇了摇头。

伊桃注意到她后背的衣料全撕裂了,急忙脱下外衣欲给她披上。撩开她的长发,瞥见她右侧蝴蝶骨位置有一个胎记,看那胎记的形状有点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