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太虚山正殿,却发现正殿上座已经站立等候着两人。
一人四十岁上下,身穿黑素长衣法袍,一脸虬髯,生硬绷紧的面庞,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严肃无比,不苟言笑。此人正是太虚山的三大掌座之一的陈天瑞,他执掌太虚山的刑罚,处事极为严苛公正。
但见众人进殿时,他正手持着明干鞭站得笔直,等候在殿上,脸上不见一丝笑容。
栀子不免想起倪安智对她说过的心愿,是希望看到陈天瑞对自己笑笑,可说实话,她来太虚山这么长时间了,还从未见过陈天瑞对谁有过好脸色。
常人眼里,他都一直板着脸,好像全天赫大陆的人都跟他有过节似的。
他的身旁几步的距离,站着的却是龙乐音,龙乐音入道修炼有为时,不过三十岁出头,因此他显得颇为年轻,还时常一副笑脸迎人的模样,与谁说话,都极少见他动怒,也从不见他急躁,哪怕是天快塌下来。
这两人站在一起,同为太虚山三大掌座之一,还真是鲜明的对比。
待北冕戴着玉色面具走到殿上与二人打过照面之后,龙乐音不疾不徐地往他的奇焰瑟上弹拨了两三下琴弦,侧耳听得那奇焰瑟发出悦耳的三两声嗡鸣,才缓缓说: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时光总是每年都给人新颜色啊,方才吾等收到了山下弟子传回来的讯息,汪家镇出了点乱子……”
许是他不紧不慢的性子,关键时刻还吟一两句诗,引得陈天瑞焦躁了几分,于是他抢过话头,大步走上前几步,道:“都什么时候了,贤弟你还是这么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成何体统?”
他明干鞭一挥,挡在龙乐音面前,“还是由我来说吧。”
原来今日接近午时一刻的时候,接到一直与山下汪家镇联络消息的弟子江琪传回的消息:山下一带出现傀儡人作乱,而这些作乱的傀儡人皆是出自汪家镇。
因为汪家镇是个傀儡镇,家家户户都喜欢将过世的人以特殊的朱砂符咒制成傀儡人,镇上人都以傀儡术见长。
“将逝者制成傀儡人这等情况,在整个天赫大陆上很普遍,”陈天瑞说着又看了殿下众人一眼,那如炬的双眸中夹杂着一丝丝焦躁,见众人都听得仔细,殿下无人敢多言其他,于是他又继续道:
“可谁曾想,这制作好的傀儡人会作乱呢?而且……据我派弟子江琪回报,此事就发生在我太虚山的山门之下的汪家镇。”
栀子忽地想起了太虚山在山下张榜收徒时遇到的那个叫汪小黑的年轻人,以及他身边一直听他命令的那个叫阿光的老年人。
“阿光没有年纪,只有名字。”这是当时汪小黑对栀子介绍阿光时说的话,那时,栀子才得知太虚山脚下就有一个叫汪家镇的地方是专门炼制傀儡人的。
她还记得,在看太虚山收徒告示时,汪小黑就很有门道地对栀子说,想入太虚山的门下,其实不用过三关考试,只需要用银钱就可以打通关系。
太虚山的老师傅宣德运就是出了名的喜欢银钱,连走路都握着一个金元宝。
说来也格外讽刺,当初那汪季同那么想入太虚山门下为徒,若不是他走旁门左道刻意以银钱贿赂了那宣德运老师傅,如何会是被师父一招魂灭,还被制成傀儡人的下场?
栀子素来认定,修行之路漫漫其修远兮,但在修行之前,若不先修心,那不管当日是如何入得此修行之门的,那来日必会如从高空跌落的鸟儿,当日又多风光,那来日就有多狼狈。
“那汪家镇傀儡人素来安分,这么多年也不曾出事,”北冕沉思片刻,“可知是何缘由才令得那傀儡人作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