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
周先生是早晨6:00坐上的火车,中午12:00,他抵达津门,路上花了6个小时。
要是后世从京城到津门,坐高铁只需30分钟,坐动车需要50分钟,如果乘坐普通列车,最多两个小时也足够了。
而周先生却用了6个小时,说明什么问题呢?说明火车速度相当之慢。
一到津门,周先生马上下了火车,换乘另一趟火车前往金陵。
他不是要回越州吗?为什么要去金陵呢?因为这个时候还没有直达越州的火车,他必须先去金陵,到了金陵再换乘别的火车去魔都,到了魔都还要再换一趟火车去杭城,然后从杭城坐船回越州。
1月2日下午,周先生抵达金陵浦口,浦口是一个镇子,归金陵管辖,但是位于长江北岸。
当时的长江之上没有大桥,火车轨道修到浦口就戛然而止了,所以周先生只能坐到浦口。
他在浦口下了火车,在码头上买了一张船票,坐着轮船渡过长江,再雇一辆人力车赶往金陵火车站,然后换乘去魔都的火车。
1月2日傍晚,周先生抵达魔都,在魔都旅馆住了一夜。
第二天早晨,他去魔都火车站买票,坐上了前往杭城的火车。
1月3日下午,周先生抵达杭城,在杭城旅馆住了一夜。
第二天上午,他雇船前往越州,当天晚上安全到家。
从京城到越州,直线距离1000公里,开车最多15个小时,坐动车最多7个小时,坐普通列车最多一天一夜。
周先生呢?1月1日早晨出发,1月4日晚上到家,竟然在旅途上度过了四天零三夜!
回到家的周先生自然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能立马就走。
所以周先生在老家住了大半月,卖了老家的房子,收拾好了行李,带着母亲和三弟回京城。
返回时的路程跟来时一样,只不过在次序上颠倒一下:先从越州坐船去杭城,再从杭城坐火车去魔都,再从魔都坐火车去金陵,然后从金陵下关坐船过长江,从浦口坐火车去津门,最后从津门坐火车到京城。
周先生等人1月24日下午从越州老家出发,1月29日下午抵达京城的新家,这回总共用了五天零五夜,比来的时候花的时间更长。
为什么花的时间更长?因为从越州坐船去杭城的时候遇上顶风,所以走得更慢一些。
当然,周先生之所以会在旅途中花费那么多时间,主要还不是因为车速慢,而是因为中途需要不断换乘其他线路的列车,进而也就需要不停地买票和候车,所以换乘的次数越多,耽误的工夫也就越多。
为什么必须换乘呢?正是因为民国时期的铁路太零碎太分散,彼此没有连通。
铁路互不连通还不算可怕,可怕的是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有铁路。
1924年夏天,周先生受邀请,去长安讲课,他在7月7日晚上从京城西车站坐上火车,沿着刚开通不久的京汉铁路向南进发,一天零一夜以后抵达商都;
7月9日上午,他在商都换乘西去的火车,傍晚时分抵达陕州。
那时候,陕州是陇海铁路的终结点,从陕州再往西就没有铁路了,可周先生的目的地是长安啊,所以他只能从陕州下黄河,坐着轮船逆流而上。
在7月13日那天早晨从潼关登岸,最后坐着派来迎接的汽车驶向长安。
从京城到长安,他整整花了一个星期。
民国时代的火车交通如此落后,票价却并不便宜。
1919年,川省文学家吴玉去京城大学教书,需要先坐轮船到汉口,再从汉口坐火车到京城。
他在日记中写道:“汉口至京城,二等车价二十九元,头等卧铺另加四元,三等车价十四元五角,无床铺。”
他的意思是说,京汉列车上的座位分为三等:三等座、二等座、头等座。
从汉口到京城,三等座票价14.5元(大洋),二等座票价29元,头等座即卧铺,票价是33元。
1922年,吴玉从京城回川省老家,这时候京汉铁路上的火车已分成快慢两种,快车座位仍分三等,从京城到汉口,票价依次是40元、30元和20元;
慢车座位分为卧铺与硬座两等,卧铺30元,硬座15元。
吴玉身为教授,薪水丰厚,不差钱,故此买了一张快车头等票,花了40块大洋。
1924年,吴玉从京城去魔都看望女儿,其乘车路线跟周先生1920年回越州老家探亲时一样分成若干段,不算中途雇船、住旅店及其他开销,吴玉在火车票上总共花了49块大洋。
在1924年的京城,一块大洋可以订半个月牛奶,可以买2斤鲜羊肉,可以买20斤机制大米,如果花上30块大洋,可以去全京城最好的饭店吃一顿燕翅席。
一块大洋的购买力相当于后世的60元。
从京城去一趟魔都,仅火车票就要花49块大洋,折合现代软妹币近3000元,票价之高可以想见。
吴玉在北大做教授,月薪260块大洋。
周先生在教育部做佥事,月薪300块大洋,后来还开始欠薪,经常发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