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对李羡鱼伸手:“若是公主想去,便要赶晌午皇帝提审之前。再晚,便来不及了。”
李羡鱼望向他,慢慢忍住了泪,轻点了点头。
*
时近冬日。一场夜雨后,更是清寒。
宗人府前栽的松柏上,也已结起了淡淡的霜花。
李羡鱼将自裹厚实的兔绒斗篷里,只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
她将自的玉牌递给守门的金吾卫查验:“我过来探望皇叔。”
金吾卫闻言愕然。
他此当值数年。是第一次看到,谋逆这等大罪,有人敢前来探视。
李羡鱼见他不说话,便又轻声道:“是父皇不许旁人探视吗?”
金吾卫回神。
皇帝并未下这样的命令。
于是他对李羡鱼比手道:“公主请随我来。”
李羡鱼轻轻颔首,抬步迈过了宗人府高高的门槛。
摄政王被囚禁最深处的一间石室内。
他坐一张石凳上,双手撑膝,脊背挺直,永不弯折。
像是依旧是那名威仪赫赫的摄政王,而不是皇城内的阶下囚。
李羡鱼鼻尖微酸。
她取出张面额不小的银票递给领路的金吾卫:“我与皇叔单独说句话吗?”
金吾卫对她拱手,回避到出宗人府必经之路的走道上:“公主请快些。”
李羡鱼往石室前行去。
未到近前,阖眼小憩的摄政王蓦地睁开鹰眸,锐利地看向她。
“嘉宁?”他皱眉:“你来宗人府做什么?”
李羡鱼忍住哽咽,低低唤了声‘皇叔’。
她垂着羽睫,语声很轻:“嘉宁有许多事想不明白。”
摄政王道:“你。”
李羡鱼将手探自宽大的斗篷袖口中,从里头拿出两张藏起的黄金面具递过去。
一张是普通的黄金面具。
一张侧面则有红宝石镶嵌而成的火焰纹路。
她低声:“皇叔便是明月夜的主人吗?”
摄政王抬手接过,坦然承认:“是。”
随着这一字落下,明月夜中的血腥杀戮似又重新回到眼前。
李羡鱼握紧了自的袖缘,面色愈发苍白。
“皇叔,您为什么要建立明月夜这样的地方。您为什么要——”
谋逆两个字,她终究是无法出口。
摄政王道:“为了银子。”
李羡鱼轻愣了愣。
她慢慢抬起湿润的羽睫:“皇叔很缺银子吗?”
她想,要是她早知道便好。
她一定会努力凑给皇叔。
“缺。”
摄政王道:“赈灾,修河堤,兴水利,筹军备,哪样不需要银子。”
他浓眉皱起,鹰眸沉沉:“本王不去想法子让那些一毛不拔的权贵们掏钱,难道,指望着你那没用的父皇?”
“等他喝完酒,睡完女人,建完宫殿,想起来给受饿受冻的百姓,穿不起甲胄的战士拨银子的时候。这些人早死绝了!”
李羡鱼怔住。
她愣立稍顷,似是从这些话里,找到了为皇叔脱罪的希望。
她抬起眸来,小心翼翼地:“皇叔,其实您并不是想谋反的是吗?是父皇误会了您?”
她试图想从皇叔那听到。
这只是一场误会。
是临渊误会了他,是父皇误会了他。
摄政王注视着她,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蓦地抚掌,大笑出声。
这般阴冷的石室中,他的笑声格外爽朗,像是笑她的天真,也像是笑曾经一腔热血,赤心报国的自。
“嘉宁,你的影卫,没有给你看从明月夜中取走的账册吗?”
摄政王神冷静,亲自让她认清现实:“最初的明月夜并不是这般。不过是个寻常的地下比武场罢了。只是这些年来,养兵,屯粮草,买军备,明月夜里赚得银子,渐渐不够填这个窟窿。便也唯有,另谋他法!”
只是未曾想,最终不过是成也明月夜,败也明月夜。
最后让皇帝倒戈的,便是明月夜中存放着的账册。
李羡鱼听他亲口承认,却仍旧是本地摇头:“皇叔,您已经是大玥最尊贵的摄政王了。为非要走上那条路。”
摄政王毫不避讳:“居于人下久了,总会想着更一步。”
更况,坐王座上的,是那样一名昏聩的皇帝。
他的鹰眸骤寒,语声也转厉:“更况,本王不反?谁来反?指望心慈手软的东宫去弑父么?是——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