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追停停,分明有骑兵在手却始终与我们隔了一射之地。他不肯痛下杀手究其缘故,皆因其意不在消灭我等,而是要将我们驱至临海郡,之后再围城慢耗,借以窥伺时机,好向建康朝廷邀爵请封!”
“竖子狂妄至极!”舵主韩炳发听到此处不由怒发冲冠,狠狠唾出口浓痰,龀牙道:“他倒好算计,可我等亦非棋子,安能任由其摆布!之前是他故弄玄虚,我们毫无防备,这才着了他的道,如今已知他底细,我们五千人马与他一千人马就在这朗朗乾坤之下硬拼上一场,我就不信,李军又没生出三头六臂,不靠那些阴谋诡计还真能斗得过我们不成!”
叶春嘴角一咧,心道:“不想任由摆布也任由摆布几遭了,三万人给打成了五千人还有甚话好说。”
不料徐凌却一反常态,笑道:“韩舵主之言正合我意来人护送教主入城,其余人等随我反攻李勖!”
叶春一惊,一把拉住徐凌,失声道:“霄云,你、你莫不是失了神智”
韩炳发一介匹夫懂得什么将兵之法徐凌却是一贯沉敏警智,怎么今日竟也要随他斗起匹夫之勇了。
不唯叶春这么想,孙宝昌、马伟几个舵主亦都觉得惊讶。
徐凌无奈之余,心中不由生出一股知音无觅的孤寂之感,只好耐着性子解释道:“李军大获全胜,此刻必然志得意满,正是松懈怠惰之时,若我们此刻杀将回去,定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诚如韩舵主所言,李勖诡诈多谋,人数处于下风,便将天时地利用到极致,此乃人之所长,我之所短。而今煌煌白昼,此处地势开阔,又无丘陵密林可以凭借,我们与他来个硬碰硬的肉搏,这便是以己之长克敌之短,任他有神鬼莫测之计亦难翻天!”
说罢重新清点人数,特意拨出一队刀斧手一队长枪盾牌卒和一队弓箭手前后结列成阵,专门克制李军的骑兵;之后又与几位舵主细细嘱咐,重新约定号令,以炊卒丢弃在路上的刁斗为响器、以亡者衣衫为号旗。
一番周密部署过后,时辰也不过才掠去片刻。
长生道军余部约五千人马,重新以徐凌为首,以哀兵之志、败兵之怒,重新向着天台山下走蛟岭的方向进发。
第78章
兢溪之水自天台山顶蜿蜒流到这处空阔地带时,流速已完全地和缓下来,尘土泥沙为一路的草根石棱滤去水质变得清浅可掬,底部圆润堆叠的五色鹅卵石历历可见。
午后的阳光洒在溪面上泛出星星点点的辉光,一匹浑身浅金带粉、四肢颀长矫健的汗血宝马正在溪边探头喝水。
经了几日紧张的战斗,马儿显是渴极了,吞水声咕咚可闻,水流顺着喉管沿着颈部大脉入腹,结实而流畅的肌肉也随着水流的路线起伏,浑身上下光泽流荡,神俊非凡。
它的主人是位身材高大的年轻将军,生得眉鬓浓黑,棱角利落,亦与这宝马一般英姿勃发,此刻正半蹲在溪边浣刀。
清水濯流,血污一洗,刀锋重现寒光,清凌凌一道光柱落在将军眉宇之间,直峭凌厉。
他将环首刀举到半空中端详了一阵,以指腹微微刮磨刀刃,利落的唇角微微上挑,似是颇为满意。之后从怀里取出一方软罗帕,抖落开来,右下角露出小小的一个“纨”字。
看了半晌,终是没舍得,又将这专门赠予他拭刀的帕子揣了回去手下一用力,咔嚓一声撕掉一方衣角,之后便用这衣角细细地揩拭刀身。
收刀入鞘,将军站起身来走到马儿身侧,十指为它梳理长鬃,眸色爱怜。汗血宝马通晓人意,咴咴一声,亲昵地以柔软的唇轻蹭他的额,将军伸手去抚它颈侧,神色里流露出几分柔情。
远山高,平畴阔,日色灼,清溪亮,龙驹倜傥,将军豪彦,一股雄俊之美在此间纵横。
上官云呆看着这一幕,一时不由痴了,脚步不觉间自动移将过来,直到趋到近前方才自知自觉。
见李勖看过来,上官云顿时面色涨红,垂首道:“将军,炊饭已熟,您过去用些吧。”
李勖点点头,上下打量他愈发壮实的四肢,微笑着夸奖道:“不错,悍勇如烈马,初战即告捷,是块先锋将材!”
“都是将军运筹如神,上官云不过奉命行事而已。”上官云憨笑着挠挠头,紧走几步赶上又殷切地追问:“将军!您看我的枪法如何,与从前相比可有进益”
他的棍法经李勖点拨后颇有心得,上阵后换了长缨枪,招式套路大体相同,加之力气见长,又经了实战,自觉是进益良多,这会儿便讨巧卖乖,切盼李勖一句肯定。
待李勖又微笑着夸了他几句,上官云简直美得冒泡,到底少年心性竟在溪水边连翻了几个跟头,直将浑身弄的精湿。
之后胃口更是大开,几袋干粮就着半斗热汤落入无底洞似的胃囊,依旧不见一个饱嗝打出来,直看得祖坤和褚恭等人直瞪眼
卢锋笑着摇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小矮马如今吃成了一匹小烈马,亏得咱们将军养的起!上官云,你小子一个人就吃了三个人的口粮,回头不多打几场漂亮仗,如何对得起这些米面!”
“这个不消你说!”
上官云吞下最后一块麦饼,袖子抹嘴,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