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史弥远明争暗斗,留着这个“通敌”的二叔,对柴安风来倒也未必全然是坏事——史弥远估计也是这么考虑的。因此,一来二去的,柴辅仕居然身价倍增,自我感觉更是好得没了边……
不过正是因为他同史弥远走得太近,像练兵这样机密的事情被他知道了,还是不太好的。
可事已至此了,还能怎么样呢?总不见得杀人灭口把柴辅仕当场杀了吧?
柴安风干脆把话撩开了讲:“二叔这就是你不懂了?过家家?有这么一大群大老爷们打得面红耳赤这样的过家家么?你瞧清楚了,这些都是我们崇义公府的老人,平常闲着没事,我带他们练练拳脚上的功夫,真到了有人要害我的关节,这些人可是要救我一命的!你也不是外人,知道这小半年过的怎样。又是被杨妙真挟持了,又是去樊城刀光剑影里走了一遭,
身边没靠谱的护卫看来还真是不行!”
“哟,是真的啊!”柴辅仕脸上显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我也听史老相公偶然提起,说是本家公府里正在练兵,叫我有空打听打听有没有这事……二叔我那时候还一个劲地说不可能呢,却没想到竟是真的……”
俗话说得可真好啊——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柴安风千防万防,最后还是被史弥远打探到了消息,不过还好,史弥远只知道了一个事情的大概,就连是不是真的在练兵都没有确凿的消息,并且也只能依靠柴辅仕来打探情报。
从这个角度来说,老子我的保密工作做得还是挺不错的。
于是柴安风灵机一动,道:“什么真的?都是假的!你看看,他们拿的都是些木头做得玩意儿,也就练个声势吓吓人罢了。我倒是想弄些真家伙,可哪里去找呢?去兵部?去枢密院?还是去襄阳弄?这不扯淡么……要不二叔跟史老相公说说,让他从御林军那边拨几样兵器给我?”
“哦……原来如此……”柴辅仕被柴安风这三分真、七分假的话逗得一愣一愣的,“大侄子说笑了、说笑了……”
柴安风赶紧换了个话题:“二叔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今天找我来作甚?是不是钱又花完了,要到我这里来打个秋风?”
柴辅仕搓着手,脸上尽是谄媚的笑容:“哪能呢……这不春节刚过完么,过年时候大侄子给我的三百两银子,我才花了一半,就给咱家的老少爷们都换了新衣服,二叔全家都念着大侄子的好呢。不过二叔家人多,要是大侄子手里头宽裕,再漏点小钱给我,那我就更开心了……”
“二叔,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柴安风道,“我的钱也是一两一两攒起来的,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一开口就是三百两……当我是史老相国啊?国库都归我管?”
“好了,好了。二叔我不也是顺口一说嘛!给不给的,还不全是大侄子一句话?”柴辅仕赶紧转了个话题,“既
然提起了史老相公,那我正好有件事情,是他老人家托我来跟大侄子说的。这可是件大好事,要是事情办成了,大侄子可别忘了谢我唷!”
史弥远找我,还能有好事?
柴安风有些诧异:“别卖关子了,有什么话,二叔就直说吧!”
柴辅仕“嘻嘻”一笑:“我是来替大侄子保媒拉纤的!”
“得了吧!”还没等柴辅仕把话说完,柴安风便打断道,“上回你介绍的那个,那个薛参政家的女儿,叫什么来着……那还是人吗?简直就是一口大肥猪!这事我还没找你呢,你倒好,又来这套?”
柴辅仕赶忙道歉:“上回,确实是你二叔我做得不对。可这次却是大不寻常,二叔给你介绍的可不是别人,正是史老相公的千金!是他老人家的掌上明珠!”
“你就扯淡吧!”柴安风不屑道,“史弥远都多大岁数了?他女儿没有四十,总也有三十出头了,这么大岁数,是过来做我老妈的?还是来做我阿姨的?哼!做我姐姐,我都嫌老!”
“哟!是谁啊?谁嫌我老了?”远处传来柴念云的声音。
柴安风赶忙笑着打起了招呼:“老姐话只听了半句,我是说史弥远老相国的女儿太老了。喏,我家二叔又来给我做媒,要我同史老相公的千金相亲呢!”
柴念云听了,眼前一亮,问道:“是不是小字‘烟罗’的那位史家的千金小姐?”
柴辅仕赶忙点头:“是,是,就是这位‘史烟罗’大小姐。怎么?大侄女认识她啊?”
柴念云点点头:“给太后请安时候我见过,端端正正一个大家闺秀,品貌都是最极品的,听说是史老相公老来得女,宠爱到了极点,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这样的女孩子,上门求亲的,怕是要把相府的门槛都给踏平了,怎么会想到同我老弟相亲?”
“史老相公的意思深不可测,我一个跑腿的,哪敢问句‘为什么’呀?”柴辅仕回答得倒也老实。
柴安风听在耳里,心里却好像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