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岭溪(三)(2 / 2)

风雨不兼程 杜梨. 1389 字 2023-06-13

在一个桥梁建筑工地上做工,工地人手不够,包工头动员工人们招呼亲戚朋友过来,来一个人给一百块,还分配房屋。朱品富即刻想到了弟弟,他觉得这是两个人共同打拼的机会,于是马上写了信寄回去,还给他寄了路费。  后来,朱品富满怀欣喜地期待弟弟的回信,却收到了退回的一百块钱和弟弟上高中的消息。而工地上人没有凑齐就开了工,没有招呼亲戚朋友过来的工人都被昼夜不停地安排干活。  他干完了活就回到一处工地的废墟,躺在用水泥袋铺好的地面上,盖着一条沾了泥灰的薄棉被,在漆黑无声的夜里沉沉睡去。  岭溪的夜并不漆黑,家乡的明月确实比北方的更亮。他坐在这里,不用铺盖,不用水泥袋,也不用在夜里抓紧睡去,等到天蒙蒙亮就爬起来干活。  岭溪的夜并不无声,凌晨的火车站依然有摩托车和面包车在广场上拉客。他们用催促急切的口气拉扯着每一个刚刚下火车的人,嘴里不断重复的地名刺激着归乡人的神经,把一个个迷茫的脚步唤进车里,消失在嘈杂的引擎声中。  摩托车的启程是最麻烦最吵闹的。朱品富看着一个年轻的摩托车主,他帮乘客把行李在车上绑了一圈又一圈,随后跨上车,将打火杆打开。他的身子微微左倾,左脚落地踩实,右脚脚掌踩住打火杆后慢慢往下压,在一个微妙的瞬间加大力量突然往下踩,踩到底之后借助回位弹簧的力顺势把脚抬起。随后响起了轰鸣的引擎发动声。似乎是为了掩盖制动时的吵闹,这个年轻的车主在乘客坐上后打开了音响,朱品富曾经在北方的街上听过这首流行歌。  绵长的夜始终不愿醒来,焦急的乘客坐上摩托车驶入黑夜,只留下逐渐平息的引擎声和萦绕耳边的流行音乐:  天边有颗模糊的星光偷偷探出了头  是你的眼神依旧在远方为我在等候  星星点灯 照亮我的家门  让迷失的孩子找到来时的路  星星点灯 照亮我的前程  用一点光 温暖孩子的心  东面的天空中露出了鱼肚白,朱品富扶着路灯撑起身子,拿好地上的行李向岭溪公交车站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