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常宁进了阜城便让云秀跟阿泽去了就近的典当行卖了瘦马。一半银钱换成干粮,一半的银钱留在身上。
又让他俩在云斋庙等她,云斋庙在阜城外是去往禹城的必经之路。
她只身一人去报官,若晚上还没出城,明日一早他们再进城找她。
云秀知道她心意已决绝无更改,只垂头丧气带着阿泽走了。
宋常宁一路问路去了府衙。
她敲了响鼓,衙吏便引她去见官。
卢稚正在偏殿招待贵客,胥吏便敲门道:“大人,衙外来了一男子报案,事关崖碎山匪徒之事,我不敢隐瞒。”
卢稚曾下令说过,有关匪徒之事一律不能有丝毫懈怠,需如实急告。
“李将军,这事我得亲自审问,还恕我招待不周。”卢稚急行了礼,便想离席。
“卢县令,我是听过临近阜城的崖碎山地势险要,常有匪寇流民霸掩在此。事关安定,我陪你一道听听。”出声之人缓缓说道,他贵雅拨着茶沫,慢条斯理地抿了几口,周身丝毫没有肃杀沉闷的煞将气,是贵气养出来的名门虎将。
“如此也好,请吧,将军。”
卢稚在前引路望主殿去,那位李将军跟着,没披铁寒战甲只着了柔软云禾绣锦,把他的身量衬的高大俊逸。
他跟着卢稚进门时,宋常宁正跪着,抬眼便望到了更吸睛的那人身上,他的眼角下有一颗红色的泪痣。
是他,李戚雨。
宋常宁忙收回余光,对着卢稚磕头行礼。
“大人,草民有案要告。”她外衣全是崖碎山上独有的红石泥土,脸颊红肿,一只眼睛也肿的看不清人影,脖颈上留着乌青的一圈,是个死里逃生的可怜人。
“说吧。”卢稚先安排了李将军坐于副位,席下老者已经提笔要写她的案本。
“大人,草民宋聍原是从苏城去往禹城谋求官职的读书人,途径崖碎山便察觉危机四伏,便与幼弟们丝毫不敢停歇想昼夜疾行过了这山头,岂料歹人就埋伏在向北分支路口截道,抢了我的银钱。现银五十两银票三张,还有不少字画、裘服等。大人,我不求大人为我追回银钱,但求大人给我公道!”
宋常宁哭诉道,激情高昂,情真意切。朦胧抬眼望着卢稚,泪珠滑落,心下斟酌卢稚会怎么说。她扉腹卢稚会不会管这事?
他听讯赶来应当是有处理的态度,宋常宁思索接下来的应对之策,是轻拿轻放还是值得一搏?
李戚雨听罢轻笑,如同盯着猎物一般盯着她。漫不经心地离席走到她面前。
“起来吧。”
宋常宁垂眸不起。
李戚雨见她佯装着瑟瑟发抖,戏谑地握住她的细臂将她拉起。
“多谢大人。”宋常宁随着他牵起身。
“卢大人,这是个聪明的可怜人啊,瞧她满身的伤,赐个位吧。”李将军一开口,卢稚点头允了。
宋常宁坐着分析眼下情况,沉心细说道,“大人,他们一伙人大概是十三人,皆是男子,身量偏高,体型壮硕,年纪十五岁到四十岁不等,头目应该是唇边有颗黑痣,络腮胡,对男子手下留情,并不是极徒,不取性命,有个年纪小的与他关系较好,听人叫他阿金。”
一提阿金,李将军斜瞥了她一眼,示意她继续说。
“他们只求财不求命,我幼弟咬了首目手腕一口,用力极大,出了血,大人可以从这个地方查起。崖碎山不适合安营扎寨,他们一定分散住在离得最近的阜城,一旦收到有贵门经过的消息便埋伏到此…”
话还没说完,李戚雨饶有兴趣地打断,“你怎么知道他们会来阜城?”
“大人,他们或许不是来阜城,而是他们可能就是阜城人。崖碎山最近的就是阜城和齐州,齐州擅兵,有护边防线驻守的职责,军道常年驻扎,他们人数众多通行不便,难保不会受人盘问,几次三番何能逃掉?只有阜城重水利、兴实业,城门常年大开,通行便利无碍。”
卢稚觉得他分析的对,赞扬道:“说的没错,这些时间我也猜测那群匪徒就藏在阜城当中,可是阜城那么大,细搜花费的时间太长了,而且证据不足怎么能把他们都缉拿归案呢?你怎么看?”
“大人,草民有一雪狐裘,是郦城的好货,阜城这边绝无仅有,只要查商户典当顺藤摸瓜便能抓出首徒。十几人还是二十人都不重要,只要拿捏首徒便拿住七寸。大人仁慈,广而告之就说崖碎山匪徒已除,派胥吏驻守三天便可保阜城太平,不受匪徒掣肘。”
“为何?”卢稚问道。
“大人,匪徒只为求不劳而获的便利,不杀男只抢女,大部分有可能是劳作辛奴,且并不都是智勇之辈。他们群心涣散,只需三日打压便可让其溃不成军。首目既除,大人又兴师动众扶崖碎山官道,胆小之辈并不敢再犯,大人的警告刚好能打压他们作恶的心。”
宋常宁一顿,又说:“这样就够了,既给了他们生机也断了他们恶念。若大人雷霆手段,难不会有挣扎恶徒之辈狗急跳墙,大人除根不如捆束。”
卢稚脸上长久以来的阴霾一扫而尽,笑道:“来人,请公子到厢房。”
“草民不敢,大人,我幼弟还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