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生,这两个词何尝没有刺痛宋常宁的心,前世瑾兰侯府李氏,寄生着、依附着可怜地活着,主君的宠爱是包裹着糖衣的毒药,娇妻美妾在高门大院里争的你死我活。
高门大院里的姨娘一个个都不好惹,若没有人相护,只有被欺负的份。
宋常宁让云秀拿了偏院的出入账本,拨弄着算盘,细计账目上余剩的银钱。
计划着要把那些绸罗云锦都当了,还有宋常安送的那些珠钗玉镯。
“云秀,把这些、还有那些搬到当铺里去,再让阿泽帮我把这些银钱从银庄里取回来。”
她指着账目上的那些能换钱的礼单,又把杨韫送给她的钱庄存单单独递给云秀。
“小姐,这些都是夫人、老爷和大小姐送给你傍身的嫁妆,你若都当了,还剩什么啊!小姐,真要做到这份上吗?”
云秀事事都听小姐的,小姐睿敏,她说东她绝不往西,可是真有必要做到这种份上吗?
小姐不顾身份体面私下跟名妓来往都已经够离经叛道了。
“云秀,银钱是身外之物。我想救她,世人都爱权衡利弊,我也不例外,只做这些我就能帮上她了,是我愿意。”
“小姐,云秀多嘴了。”
“去吧。”宋常宁安慰般拍拍她的臂膀。
杨韫手底下的人给他消息说,宋常宁结识了秀满楼名妓红岫。
杨老爷怕自己松懈太过没教养好孩子。
最近几天秀满楼的事闹的沸沸扬扬,若小丫头真掺和进去了,不仅名声毁了,自己也不好向杨氏和常安交代。
一连半月都不让宋常宁出门,宋常宁求了好几次杨老爷都不松口,说她功课落下了,要她把心思放在读书上。
云秀陪着宋常宁日日耗在书房,天天熬的昏昏欲睡。
前些时候宋常宁让府里关系近点的侍卫阿泽私下出府去雅成楼守红岫,把银票给她,说杨府二娘子眼下正忙,赴不了约,得闲便来,希望姐姐能获自由身。
可是,一连守了三天红岫都没来,宋常宁便想让阿泽冒险去秀满楼打听情况,出师未捷这事就被杨老爷知道了,阿泽受了责罚,便不敢出府了。
“小姐,杨老爷以前从不管我们出不出府,一连半月都让人盯着,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云秀悠悠然帮宋常宁扇着扇子。
宋常宁放下手中的笔,心下一沉,是啊,祖父从来不苛管她的功课,肯定有什么事。
便起身去正院书房找杨老爷。
“这么多天不知道我这样关着小丫头不让她出府是不是对的?不知道她会不会怨我?”
“老爷自然是为了二小姐好,她涉世未深又是闺中,老爷是要多费费心的。”
这是管事的声音。
她不顾礼节推开了门,压住心头的犹疑问:“祖父,是不是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孩子,你怎么来了?今日…功课做完了,祖父便不拘着你了。”杨老爷年迈的脸上露出几分懊恼。
王管事垂首退到书屏后面。
宋常宁带着云秀出了府,先让云秀去城东边买那家甜口酥。
她进门便问店小二这几日秀满楼的红岫有没有来过,店小二神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才说:“小姐,你不知道吗?红岫跳楼了,从三楼秀满楼跳下落到水池塘里淹死了。”
宋常宁惊愕万分,身体止不住发抖,看上去摇摇欲坠,如同白鸟坠落。
店小二见她如此,不忍美人伤心,动了恻隐之心劝道:“对红岫姑娘来说,怎么不是一件好事,她自由了,干干净净地走了。”
宋常宁心头难过,“自由…死亡怎么会是自由?”宋常宁喃喃自语。
干净,什么又是干净?
十几日的功夫就发生了这样的事,还记得最后一次见红岫,她满心踌躇地说,“常宁,希望下次见你,我不再是这般不光彩的身份。”
宋常宁坐下来缓了缓,心头哀伤。
虽然与红岫相处的时间不多,但怎么也想不通红岫怎么忽然之间会坠楼求死?
宋常宁跌跌撞撞一个人去了秀满楼,站在门口瞧,这里还是热闹依旧,没有因为红岫的离开而挂上白色经幡。
刚踏进秀满楼的大门便有侍从拦住她,“走开!走开!秀满楼不接女客。哪家的小姐赶紧回吧,别让我们动粗!”
三个镖头大汉紧盯着她,恶意地打量着她全身,从上到下,目光污秽。
在这样的目光下如同全身爬满蚂蚁一样令人恶心、不适。
她轻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精致的钱袋,讨好似的递过去,强忍不适笑着说:“大爷,行行好,我想打听打听红岫姐姐的事。”
众人一听,哦,原来是名妓红岫的闺友啊!眼神就更低劣、更下贱、更贪婪地蠢蠢欲动。
一人肥腻的油手放肆地摸上她的手背,“原是红岫姑娘的好友?没见过你呢?真是别具一格的打扮哈!走小家碧玉风?”
宋常宁浑身冷汗淋漓,看来在这些人口中问不出什么,她不欲纠缠,使劲咽了咽喉管哕意,转身疾行离开。
“切,呸…高贵什么?人尽可夫的臭婊子。”得不到什么好处的恶徒转头便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