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街酒楼窗边倚着一位丰神俊朗的男子,腰束繁复精致的银带,挂着一麒麟白玉坠,未束冠发,如墨般微卷的发披散着,宽肩窄腰,周身萦绕威压戾气。
他的眼瞳却很特别,黑的有些泛蓝,冷肃无波的眼让人不敢直视。
太耀眼了,整个酒楼都在传,瞧,郦城来了贵人!
男子负手而立,宽大的手掌紧握成拳,压抑着心头贪念,垂直的睫羽盖住眼中的欲望,薄唇一抿,嘴角露出两个梨涡,笑意不及眼底,“宁娘,我来见你。”
可是她慌乱着、忙碌着,一次也没有抬头,不知道前世的夫君千里迢迢而来,近在咫尺之间。
“都起来吧,不关你们的事,现在立马回府,今日之事别乱传。”
宋常宁话音落下,几人面面相觑,便起身驾着马车往宋府而去。
彩月搂着宋常安的肩膀,悔恨地拍打自己的大腿,“多谢二小姐舍身救我们家小姐,都怪彩月玩得忘了形,害小姐被人推入水中。”
彩月恨极了自己,心下的懊恼要把自己淹没,情愿刚刚溺水的是自己,就是因为自己没能一直守在小姐身边,才害了对她这样好的人受此大祸。
“彩月,别怕,等我们回去,换身衣服找芽枝过来我府里。虽然看上去是几个孩子打笑嬉闹无意为之,但也要查清楚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教唆使坏,别自责了。”
宋常宁感到一阵心悸,不知是不是受了冷风的缘故。
彩月带芽枝过来的时候,宋常宁刚换了一身衣服,头发擦了半散披着,多了几分与她年纪不符的沉稳。
芽枝忙去瞧了瞧大小姐,脸颊冰冰的,像睡着了一般,还好,虽昏迷着却也没有发烧,这才放下心来。
“姐姐被一个不认识的小孩推下了水,我担心是存在有人教唆的情况,不管是教唆还是意外,都要查明。”
她一顿又轻声言明,“芽枝,麻烦你跟府中典史禀明立案。这事等大夫面诊了姐姐,我再亲自去给父亲母亲说。”
“好的,二小姐。老爷夫人这边就先交给你了,他们现在还在主殿。”
芽枝行了礼便退下了。
等大夫来玉芝殿的时候,宋常宁觉得自己可能也有些着凉了,困倦得很。
她让大夫瞧了宋常安,等开好了药方才问着:“姐姐的身子可有大碍?”
女大夫的额头都生了汗,“现下倒是没有大碍,可能呛了水,要休养几天,但有一事…不知方不方便讲?”
宋常宁一听,心下一沉,忙说着:“出门再讲吧。”
“我瞧着宋家小姐气息微弱怕有失血之症,可料是不是落入水中石块撞了后腰,小腹出了血?”
女大夫擦了擦汗,女子落红可不是什么好事。
“云秀,先带大夫去偏厅休息,等会再见一下父亲母亲。”
宋常宁头晕目眩,怎么会没发现姐姐身上有血腥气呢?她跑进了屋,翻开宋常安后腰的衣服一看,腰腹已经肿乌了。
“彩月,姐姐换下的旧衣在哪?”
刚刚又忙又乱,根本没注意到宋常安腹部有异,她怎么忘记了,前一世宋常安落水也是如此!
彩月说抱去了净衣房,宋常宁便急匆匆去了,这衣物上的血迹不能被别人知晓,女子的名节大于一切,绝对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她跑去净衣房抱走了宋常安的衣服,这件事只能有五个人知道,宋老爷、杨氏、大夫还有宋常安。
幼时在秦楼,只觉得女子名节、新婚初夜都不重要,阿妈给了她饭吃,让她表演些讨人欢喜的技艺,她愿意干,阿妈说让她做清倌卖给官爷做人妾室,她也无波无澜。
那些阿姐们一日一位郎君,玉臂千人枕,名节没有饭食、银两重要。
后来在李府吃尽苦头,高门贵女与她出身不同,一点差池便能位高一阶压死人。
喂宋常安喝了药,宋常宁让彩月去请老爷和夫人过来。
宋父和杨氏心头钝疼,只见那么一个灵动机敏的孩子面无血色的躺在那里。
杨氏瞬间头晕目眩,芽枝及时扶住了她,牵她到椅子上坐着。
宋清悯甩手就给了彩月一巴掌,“啪”的一声打的彩月立马跪下磕头不语。
她不能为自己辩驳为什么小姐会出这样的意外,一个大院里的小小婢女如同一件物品一样可随意处置。
是小姐保护她、包容她,对她好。
现在小姐陷入昏迷,老爷想怎么处置了她,谁都帮不了。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彩月?”宋父威声质问,吓得云秀立马也跪下去,头磕的低低的,门外几个仆从都跪了下来,皆忍不住瑟瑟发抖。
宋府老爷不苛待奴仆,这还是他们入府以来瞧见老爷发的最大的火。
杨氏止不住眼泪,只觉得自己娇惯女儿才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就同意让她出门看什么花灯逛什么市集呢?
“父亲,姐姐还需要静养,就让彩月先照顾着。父亲母亲随我去见一下大夫吧。”
她语气有些不安,让两人心下一沉。
宋清悯和杨氏关心则乱,进了玉芝殿这么久都没来得及看宋常宁一眼,现下杨氏瞧着宋常宁双颊有些不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