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沉君(2 / 2)

宫为妃,独受专宠,许家父子越发嚣张起来。”

文郡见他又要跑偏话题,连忙打断道:“便与我说说有趣的吧。”李越想了一想,问道:“林小姐喜欢听哪些?”文郡看时机正好,假装若无其事地开口问道:“我听别人提起来,宫里奇珍异宝特别多,珍贵的草药也很多,可当真如此?”

李越道:“那自然不假。宫里的吃穿用度,自然是极好的。别的不说,就前些日子听说,如妃夜里睡不安稳,向皇上求了九死还阳草去,皇上宠爱于她,竟然毫不犹豫地赐给她了。”

文郡全身一僵,李越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继续道:“想那九死还阳草世间罕见,稀世珍草,竟然与一女子安神用了。都说如妃受宠,许家势大,没想到竟到了如此境地。”

文郡假装有意无意地问道:“可是被那如妃熬成药喝下去了?”李越摇头道:“若真那样,岂不更是暴殄天物?听说是养在她的轩仪宫里,夜夜闻药香入眠。”

这时街边经过一辆华丽的马车,在他们身旁停了下来。车窗帘子掀开,洛王笑吟吟地看着他们二人,调侃道:“我约你去天香楼赏诗,你推脱不去,没想到跑这大街边上,与美人同游了。”

李越面色涨红起来,回道:“你哪里是去赏诗?无非是想见沉君姑娘罢了。”

文郡听说,好奇心大起,连忙道:“我早听说沉君姑娘大名,一直无缘相见,很是好奇呢。”洛王哈哈大笑起来,道:“那正好,一起顺路同行吧。你不去,他是死活不去烟花之地的。”

李越见她如此,无奈之下,只好与她一同登上马车。马车在京城的街道上又走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停了下来。文郡急急跳下车来,抬头一看,眼前这座三层高的楼宇四围早已挂满了各色彩带,鲜艳的长绸带在风中狂妄地飞舞着,楼宇四角都结着大大的彩灯。白日里虽不甚显眼,却可以让人想象到夜里奢靡华丽光景。此时门口已经聚了不少早来的客人,众人相互打着招呼,一派热热闹闹的景象。虽才至门外,鼻间却充斥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味。

“洛王也来啦。”人群中有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洛王来,急急迎上来行礼。很快洛王身边就围了一圈人,李越因为名气在外,也被几个人围住,文郡趁机挤出去自个儿逛了起来。

离诗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天香楼里却已经来了不少人了,一楼大堂里坐满了应邀而来的士子们,个个长袖飘飘身姿潇洒,举手投足舒缓儒雅,甚是好看。相比之下二楼要安静一些,两排厢房左右相对,环境幽雅安静,此时所有的厢房门都紧闭着,使人窥不得里边情景。每个厢房都一个特别制作的窗帘,可以使里面的客人看到外边的动静,而外边人却看不见里边的情景。这是文郡在车上时听洛王说起的,他的厢房在右侧第一间。洛王担心他们走散,特别吩咐了一番。

此时洛王正与李越往厢房走去,文郡则继续在一楼到处晃荡找寻着新鲜玩意儿。

逛了一会儿就觉得乏了,妓院本就没有什么新奇有趣的东西,加上今天诗会来者甚众,又都是有来头的世族子弟,天香楼的姑娘们倾巢而出,卖力地招揽客人。处处莺声燕语,□□们的笑声充斥耳边,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脂粉香。

就在这时,空气中突然响起一阵优美的琴声。琴音空旷绝美,飘逸出尘,时而清脆悦耳,让人有“大珠小珠落玉盘”之感,时而又悠长缠绵,闻者恍似立于大漠之中,笑看天边云卷云舒。它有如天籁,遗世而独立,又好似一汪清泉,在人们焦躁的心上潺潺流过。

整个大堂都安静下来,先前的笑声说话声早已消失,人们脸上或是痴迷或是期待。直到琴音止住,偌大的天香楼似乎还久久萦绕着方才的绝音。

时间好像静止了一般,许久都无一人打破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才如梦初醒,一下子响彻全楼的叫好声赞赏声不绝于耳。

文郡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中低垂的白纱幔,方才的琴音便是从帐后传来的。琴音如此美妙,不知抚琴之人是何模样。是时白纱幔后传来一女子柔柔的声音:“让各位恭候多时,沉君先奏一曲致歉。”

文郡屏住了呼吸。终于要登场了吗?北沉君。

白纱幔一角掀起,从中走出两个清秀玲珑的女子,她们走了几步,便停步转身,垂手分立两旁。而她们身后,有一女子抱琴款款缓步而来。

文郡只看她一眼,就闭上了眼睛。

明眸皓齿艳无双,比拟圆月两相仿。

她知道有一个词语叫“光彩照人”,却从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美丽到极致,竟真如周身散发着光芒一般。即使是身在天香楼这堆庸脂俗粉中,也丝毫不减她颜色。她就像黑暗中的夜明珠,即使身处泥淖,也难掩光彩。

人群中顿时一片唏嘘感叹之声,甚至有个狂妄男子呼出:“朝见沉君,夕死足矣。”惹得旁人一阵大笑。

“沉君蒲柳之姿,一直以来受人错爱,心中很是不安。”人群一片安静,大家都在疑惑眼前的大美人何出此言,就连文郡也竖起耳朵来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