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一时哄乱起来,众人或是好奇或是惊艳,这时台上的沉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不笑则矣,一笑则有如朝霞般绚丽,太阳般灿烂,又不知勾去了多少人的心魂。果真是美人一笑倾城,再笑倾国之谓也。
“今日许是沉君最后一次举办诗会了。”话音刚落,文郡就听闻身旁士子们惊诧的叹息声。虽然沉君姑娘的诗会有择偶之名,但两年下来,无一人抱得美人归,大家起初疑惑,久而久之便习以为常,这每月一次的诗会也被当作纯粹诗文切磋的场所了。比诗斗文何其快哉,缘何要停办呢?
文郡也好奇地看着台上那位镇静的美人儿,对方脸上依旧波澜不起,似乎无关己身。“沉君两年前曾说过,要以诗会友,寻如意郎君,今沉君已寻得一人,愿以终身相托。”
文郡讶得睁大了眼睛,没想到她今天竟赶上了这样一番热闹。撇去那香消玉殒的落施,这沉君就算得上是天下第一美人了。如此盛事,竟然叫她遇上了。
台下又是一片惊呼。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有跃跃欲试的,有惊叹不已的,有扼腕叹息的。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不知沉君姑娘中意哪家公子?”
文郡抬头望去,发现是方才说出那句“朝见沉君,夕死足矣”的男子,他满面春风,笑容中有一种天生的自信,似已认定了自己就是沉君的意中人。
众人登时嘘声一片,还有人大笑道:“张秀才上月向杜家小姐提亲被拒了,怎的今日竟有这般闲心来讨这没趣?”惹得旁人又是一顿大笑。
张姓男子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正张唇欲说什么却听门口传来一个沉郁的声音:“本王也想知道,什么人中龙凤能入得了沉君姑娘的眼。”
文郡愣了一下,扭头望去发现一华服男子正跨门而入。他年约三十,阔额浓眉,嵯俄高冠,四爪绣龙蟒袍,锦衣玉带。虽称不上英俊,但他周身却自有一种华贵气质,让人无法移开目光。
马上就有眼尖的人围上去作揖:“参见二王爷。”随后恍悟过来的人们纷纷上前行礼,一时似乎又回到了洛王刚到的那副景象。
华服男子一摆手道:“不须多礼,今日本王来此只为见见京城才俊,这般礼数反倒拘谨起来,罢了罢了。”
二王爷?文郡想起刚才路上李越提起过的,当今皇帝刘崇誉是先帝的第七子,论辈分不算高,不过这个朝代注重才能谋略,不讲长幼之序,所以深得先帝喜爱的他才登上了皇位。登基之后,他便赐了几位王爷有名无实的封号,打发去了各自的封地,留守京城的便只有唯爱风月的洛王刘崇检和这位誓守皇陵的二王爷刘崇熹了。他以守陵为由为在京城,虽权力被削了大半,终不至远居边疆。
寒暄之后士子们陆续回座。二王爷并不急着上二楼厢房,他站在原地,负手而立,看着沉君。
众人的注意重又回到沉君姑娘身上,皆屏住呼吸,等待她的回答。
白纱幔一角随风轻轻拂动,显得坐在中间的人儿恍如仙人。沉君看了台下众人一眼,笑而不答,示意丫鬟摆好琴,随后便举手弹奏了起来。
和之前优美空旷的琴音不同,这次沉君弹奏的琴音旋律舒缓绵长,带着入骨的悲怅,如泣如诉百转千回,动人愁肠。大厅里一下子静了下来,私语声消失,文郡也疑惑地看着台中央的女子。
一曲奏罢,众人还未恍过神来,就听到一个有力且缓慢的鼓掌声,“岭南的《长乡调》果然名不虚传,小王见识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接着,从厢房里走出来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子,正是洛王。他手持白扇,朝着沉君的方向,优雅潇洒地一举扇,沉君也优雅地回了一礼。两人之间自然而成的默契,一个是身居高位的王爷,另一个是名扬天下的美人,真像是一对璧人。
“原来沉君姑娘是与九弟情投意合。”门口沉郁的声音再次响起。二王爷笑道:“我道沉君姑娘连天盛王朝的皇帝都看不上,莫不是中意那天上的神仙?岂料竟是我九弟。”说完似乎还“哼”了一声。
举座哗然。文郡也是有些吃惊,一个失势的王爷,就应该本本分分地过日子,怎么能在这样公众场合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来?况且洛王在几个王爷中最受宠信,得罪他不是自讨苦吃么?
然洛王却是面不改色,似乎已经习惯了二王爷的疾言厉语。他面带微笑,缓步走下楼,神态潇洒自若,摇着白扇,对二王爷说道:“二哥此言差矣,我不过是猜出她的曲名罢了,如何算得她的意中人?二哥这般在意,莫不是也想一亲芳泽?”
二王爷脸色阴霾,他自命正统,平日里对九爷游戏花丛的态度就很不满,今日又被他当众取笑,心里憋着一口气。他狠狠地剜了九爷一眼,拂袖而去。
洛王还是一幅无所谓的表情,他面带微笑,扫了目瞪口呆的众人一眼,目光淡淡。
“王爷这番话,莫不是嫌沉君姿色平庸,入不了王爷贵眼?”沉君收了琴,含笑望着洛王。
洛王愣了一下,然后笑开来,道:“姑娘言重了。以姑娘才貌,倾倒众生,本王如何能拒得?只不过皇家婚姻规矩繁多,若无圣上赐婚,只怕不能以正名相待,若要姑娘入我偏房,又怕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