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吃的,大胖来回跑了两趟,把船上的炉子、碗盘抱下来,此时天已经渐渐热了起来,渔民有的早已赤着膊,走了这几趟,可把大胖给累得额头上出了汗。他坐在小凳子上喘气,还不忘说:“先给我吃口。”江盈知简直哭笑不得,手里炉子还没生起来,跟陈强胜说:“哥,你赶紧些的,舀上一碗给他。”陈强胜也笑,掀了木盖子放边上,木盆里是一锅冷汤,透着红亮的色泽,汤里浮着白芝麻,飘的油花是麻油的。
浸着橙红紧实的虾肉,还有开了壳的花蛤,蛤蜊肉全泡在汤里,白芝麻和蒜蓉不少沾在上头。
他舀了一碗料,再浇上一勺汤,一跛一跛地给大胖送去,大胖忙起身接过,他瞧着便喊道:“闻着味比酒淘黄鱼还要香。”
“叫什么?腌花蛤?”
那头江盈知终于把火给生起来,她继续用火钳子捣鼓,背着人说:“叫捞汁,你吃一口。”
“胖哥,我赊你个竹筒,你带些回去,家里有没有青梅酒,配那更好吃。”
“瞧我来得多赶巧,听见了什么?“双鱼从背后冒出头来,弯腰低头看江盈知捣火,笑着问,“什么赊他一个竹筒,我也要。”
黑里俏的姑娘露出口大白牙,差点没把江盈知吓到,缓了缓才露出笑来,“成啊,记得还,就给个竹筒啊。”双鱼哼哼,对面大胖本要说点啥的,这会儿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蛤蜊他又不是没吃过,鲜蛤蜊、蛤蜊干,爆炒蛤蜊,那也咸得到位。
可这汤里的蛤蜊,冷冰冰,蛤蜊肉上有白芝麻和蒜蓉,捏起一个来。连汤带肉地塞进嘴里,轻轻一抿,大胖怔住。
那汤带了点酸,有点麻油香,又格外开胃,蛤蜊肉在这汤里,竟是吸足了味。熟芝麻点缀,且那蒜蓉一点不辛辣,带来浓浓的蒜香气。
甚至连壳都带了味,他忍不住撮了口,这才放下,而后又剥开一只虾,虾肉饱满,虾头上还有虾黄,他小心翼翼用手剥开虾皮。
其实以往吃虾,他都是用牙去剥的,吃惯了也能剥得干干净净,这下却不敢,生怕沾了一点肉在上头,那他可亏大了。
大手捏着那么只小虾,硬是把虾壳完完整整给剥了下来,虾肉半点没缺。他把虾头扔嘴里嚼了,吸了虾黄,而后才捏着虾尾,在汤里蘸了又蘸,一只手兜着,一只手把虾仁塞进嘴里。
闭着眼咀嚼着,一瞧就知道十分地美味。
大胖品着那滋味,不敢想再抿一口酒能好吃成什么样,正想着,忽听有人问他,“好吃吗?”他一睁眼,被眼前几张大脸给吓一跳,除了双鱼外,其他全是边上的食客,有鱼行的伙计大龙,干货铺的店家阿青,在街头算命的半瞎老大爷,全齐刷刷盯着他。大胖咽了咽口水,猛地点头,“跟你们说,这滋味,什么米鱼脑,那都不算回事。”
大龙看他吃得那迷糊样,就知道味道绝对差不了,他喊:“阿妹,不要煎锅贴了,快给我上一碗这个。”“要死了,小满,你瞧瞧我这衫子都要绷出来了,自打你来了这之后,我晌午连家里没开火过,"阿青拉拉自己明显紧绷的衫子,着实苦恼。
谁叫一到晌午,从干货铺前看到那招幌,眼睛才刚看见,舌头就馋了,腿不归她管了,手自己拿上一串钱就走过来了。
不过也不怨她,瞧瞧那算命老瞎都年过半百了,还贪这口味呢。
双鱼吃着浸过的虾,连忙附和,“可不是,前阵子来给送年糕,都不敢在这多待,一待就走不了了,恨不得全点一份,再带回家去一份。”
“这外海哪的手艺啊,清田我没听过,要是近的话,真恨不得日日待那。”
江盈知听了一嘴的夸赞,脸上露出满满的笑意,“你们嘴巴这么好,白送只竹筒,带些回去。”双鱼欢呼,大胖捧着碗小跑过来,“给我先,我先来的。”
阿青掏出七文钱,“给我满上!”
几人差点为了一点捞汁翻脸,双鱼都气道说:“晚上跟陈三明告你的状,叫你不好好上衙,跑这来吃。”大胖喝完了最后一口捞汁,捧着竹筒傻乐,“你尽管说去吧,东西我吃到了。”
其实最后他还是拿着那一竹筒捞汁回去,倒在碗里,同河泊所几人一道吃了,这玩意得抢着吃才更好吃。摊子上因为这盆捞汁虾蛤热闹得很,晌午正是人多要吃饭的时候。不管从里镇到渔港,还是渔港停泊的渔船要去吃饭的,以前只看招幌新奇,还没上来吃过的。今儿一见那边桌子上坐满了人,全埋头在苦吃,连头都舍不得抬一下,以为吃的啥山珍海味,走进去瞧,嘛呀,吃的不就是烂海滩的花蛤,海里一捕满船的虾。有人嘀咕,“这有啥吃头?”
旁边宁可站着也要吃的人瞥他一眼,故意站近了点跟他说话,“我们又不傻,做的好吃才来吃啊。”那人嗅到一股极香的味,又瞧了瞧边上人端的碗,“这是啥?”
“捞汁,你不懂了吧,“端着碗的年轻人嗦着壳。那人问,“除了这,就没旁的了?”
年轻人瞥他,“你要早前来,这里还卖鱼汤,大个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