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五年五月初, 南贺领主直村岭去郊外出猎之时遭人暗杀。 据说是从后背遭到的袭击,被一箭穿胸,还没回到领主府就没了气息。狩猎场周围守卫十分严密, 然而蹊跷的是不但箭上没有任何标记与可以辨识的东西,就连人都没抓着。 这直村氏虽世代为南贺领主, 却人丁不兴,子嗣单薄。直村岭还不到三十岁,只有一个女儿, 膝下无子。他这么一死,领主的位置由谁来继承就是个问题了。 直村氏嫡支虽凋零,但旁支却有不少。这下无论亲疏远近,都一窝蜂地从地方往南贺城涌来,该给直村岭的正室送礼的送礼,该与地位崇高的族老家臣们接触的接触,还有去与军中将领们打好关系的, 再加上因战乱躲避到南贺城中的小贵族,把原本城内因建常河南叛乱而紧张的气氛硬生生地给弄成得十分热闹。 财帛动人心, 手里有了银子, 便能拨动心里的那杆天平。领主府东边的不过数百米的一座隔断了一条街的府邸内, 花白头发的老者坐在帘子后, 耷拉着眼皮半阖着眼,不发一言, 手里的两枚朱红色球形的玉石在缓缓地转动。 立在帘子外一身管事打扮的男子哈着腰,也不在乎老者的冷淡, 反而满脸堆笑,连连躬身退了出去。他走后,那老者眼也不抬, 只问道“还有多少人啊” 方才还腰背挺直一脸倨傲地对着下头那人的管家立马转过身来,恭敬地答道“回老爷,还有五十多个在外头等着呢。” 老者的声音虽沧桑中带着疲乏,但却丝毫不减威严“罢了,我乏了,都收了吧。” “是。” 管家答完,往里侧使了个眼色。一直等在那里的小厮会意,退出去招呼人安排送礼的人了。 老者右手食指的指尖稍动了动,管家立马上前两步伸出手来。果然,下一刻老者便抬起胳膊,接着搀扶的力站了起来,往内室走去。他虽年逾七十,但身体硬朗,站起来后便收回了手。管家静静地跟在老者身后,忽的听见他低声笑了两声“呵呵,也就这个时候,这些人还想得起我这个老头子了。” 这话自嘲的意味过于明显,让管家不禁出声安慰道“老爷这说的哪里话。您作为直村氏的大长老,一直都是最受人敬重的。” “敬重我看他们是敬重那个位置才对吧。” 直村氏大长老直村平也年纪虽大,可一点也不糊涂“往日门可罗雀的,只有这些日子咱们家的门庭可比领主府热闹多了。” 毕竟让谁入嗣嫡支,接任下一任领主,是宗室长老们说了算的。 “虽说已过了半月,可这刺客的消息可还没影。前些日子家臣们还都义愤填膺地要严惩刺客给领主报仇,在城里满城地搜捕,怎么这几天没动静了” “现在都正为了那个位子忙着奔走交际呢,谁还有空管这个”直村平也冷哼一声,“凶手也好,葬礼也好,都得往后稍稍。毕竟人走茶凉,死人哪有荣华富贵和权势重要呢” 管家心中微叹一声,点了点头“那外面那么多人,老爷心中可有人选了” “我心中有人选又如何” 直村平也坐到乌木雕花大椅上,端起旁边小几上的茶润了润嗓子“你瞧着吧,等出殡那一日才有好戏看呢。” 由于五月份的天气日渐炎热,长老与直村氏的家臣们商量了一下,在停灵二十一日后便下葬了。 那一日,族老与家臣以及所有直村氏的旁支基本都到了,领主府的门大开着,前来吊唁的人数不胜数。所有人身着素服,大人们哭得戚戚哀哀,孩子们小一点的不懂事,只睁着懵懂的眼睛四处转着眼珠,似乎不懂大人们在做什么。有的女人抹泪的手顿了顿,低眼瞧着身前的孩子在抠手指,伸手往他胳膊上一拧,顿时惹得那孩子大哭起来。 大家都在那看着呢,这时候可不能落了下风。 直村平也拄着拐杖立在一边,接受着一的吊唁,心下不住地盘算着。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该来的人都来了,他便朝旁边主持葬礼的人使了个眼色,那人会意,高喊道“起灵” “慢着” 一道声音忽的从大门处传来,打断了仪式。 众人纷纷转头看去,只见伊崎勇辉身披铠甲,腰间别剑,昂首阔步地步入了堂内。府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其后紧跟的军士粗暴地推开试图阻拦的仆人,齐刷刷的一直从灵堂门口守到大门外。 里面的妇人和孩子哪见过这样的场景,吓得直往后躲。直村平也见来者不善,微眯了眯眼,拄着拐杖往前迈了两步“伊崎将军这是何意啊” “哦,让诸位受惊了,在下不过是来凭吊一下先领主而已。”话虽如此,伊崎勇辉的面上却无半分哀悼的神情,反而嘴角带笑,甚至有心情抬手重新正了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