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发现城中有疫病, 俺记得好像是三月初了。” 天衣翔又认真想了想,复肯定地重复了一遍“没错,是三月初。俺记得那时候天刚回暖, 屋上的冰雪刚开始融了没几天,檐下还滴答水嘞。” “那么这青宝城中去年可有闹过什么灾”怕天衣翔不明白她的意思, 雪间又说得更具体了些, “比如类似于本次的瘟疫,或是牛羊等动物成群死去” 天衣翔原没反应过来, 可听到最后双目忽的一亮“大人您这一说还真是。去年九月十月不知为什么, 外面的山林里死了一片一片的鸟,就连城里城外也有不少人家的鸡鸭遭了殃。当时不少人都慌了, 俺还担心万一连带牛羊甚至人都染了病可咋整不过好在最后人都没事, 后来天又冷了,鸡鸭也渐渐没事了,所以这事儿就过去了。” 雪间闻言, 心中的猜想又笃定了几分,忙问道“那这些病死的牲畜都是怎么处理的” “都埋到城北的一块荒地里了。”天衣翔伸手指了指大致的方向, “就在城北十里的一个小山坡上。” “那处山坡是不是离山梨河不远” “是啊。”天衣翔一愣,显然有些意外,“大人怎么知道的” 果然如此。雪间见状也不再耽搁, 身子微微前倾“可否烦天衣先生带我等去那处山坡看看” “当然可以。” 天衣翔是个粗人,却并不笨。他从雪间的态度中隐隐猜到了她的意思“大人是觉得这事儿和疫病有关” “不错,想必到了那里,一切就都了然了。” 于是天衣翔也不再耽搁, 把事物简单交代了一下就带着三人出了城。一行人向北而去,不多时就到了他所说的那个山坡。 隐隐的臭味随着风似有似无地萦绕在鼻尖,山坡上掩埋之后的新土在在浅色的旧土中还十分显眼。雪间稍稍将查克拉集中于鼻子, 那臭味便立即明显起来。她爬上山坡顶,遥遥的便能望见远处奔腾的山梨河,再看这位于山梨河岸东侧的山坡俨然是东高西低,几乎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土遁移山之术” 天衣翔见雪间望向四周凝神不语,方待要问,只见她手上利索地结了几个印,而后蹲身往地上一拍 大地陡然颤抖起来,发出低沉的隆隆声,仿佛这厚厚的土地之下栖息着一头巨兽,正从沉睡中缓缓醒来。天衣翔哪见过这场面,顿时吓得心惊不已,再加上脚下愈发剧烈的震动,使他几乎站立不稳。 整个山坡上原本平整的土地逐渐拱起一个丘,似乎有什么要从底下钻出来。表面原本就颇为潮湿的土地承受不住地底的力量而皲裂开来,不多时,大片大片的泥土混杂着禽类的尸体如泉水般不断地涌出,直至翻出来的土里连一片羽毛也不见才停下。 地面终于停止了颤动。风拂动着堆成小山的土里夹杂着的各色羽毛,腐烂的臭气几乎要冲破整个天际。细看之下,土中还裹挟着残缺的动物肢体与尚未腐烂的白骨,偶尔有几具还勉强算得上完整的尸体,爬满了不知名的虫子。 天衣翔顾不上弥漫在空气中的恶臭,目瞪口呆地盯着眼前的这几个深达数丈的巨坑,挂在颊边的冷汗流了下来。他瞪直了眼睛吞了吞口水,再次望向雪间时目光中只剩了满满的敬畏。 简直宛如神迹一般 出身农家、大字不识一箩筐的天衣翔与普通的百姓并无不同。他们相信天数,相信自然,相信世间一切都有神灵主宰,故而当出现超出认知范畴之事时,他们往往会将其归咎于冥冥之中的力量。 “天衣先生不必惊慌。”仿佛是感受到天衣翔的震惊与不安,雪间微笑着温声安抚,“你瞧,疫病的源头这不就出来了吗” 天衣翔定了定神,大脑这才重新运转起来“大人是说是这些深埋的尸体弄出来的疫病可即便是去年那场瘟病最厉害的时候都没人染上,俺更是传了严令,不许百姓食用染病或病死的鸡鸭,还派人收上来尽数埋在了这儿,怎么反倒今年出了疫病呢” “禽类的瘟病一般确实不会传给人,天衣先生对此采取的措施也十分正确。”雪间转过身去,正视着他,“只是掩埋的地方有些不妥而已。” 她抬起手,指向远方的山梨河“山梨河距此不过数里之遥,此处地下储存的水量必然丰富。这些尸体深埋底下定必寻常地方更易受潮腐烂,纵然因为冬日的到来而大大延缓了速度,但来年开春之际也必会难逃腐烂。” “俗话说的好,水往低处流。腐烂而生的异物渗入地下水中,顺着地势流进了山梨河,再加上降雨降雪的水渗入土中,也必会携带着这些异物冲进大河之中。如此一来,山梨河中的水被污染,所有以山梨河及其支流为水源的城关村子便将依次这些异物吃入了腹中,与直接食用生了瘟